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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竹林宮殿

    林輕染不喜歡白瀧說話的口氣,便拉過聞天鳴道:“皇帝,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這位就是神族長老!”聞天鳴年紀輕輕,怎麼能稱得上長老,自然是林輕染亂說的。

    白瀧年事已高,竟也糊塗起來,見聞天鳴湛然若神,竟恭謹道:“長老大駕,皇帝老兒我有失遠迎!我這兒子狂放不羈,還請長老莫要見怪。”

    嚴肅如聞天鳴見他這幅樣子不禁也覺得好笑,趕緊道:“陛下不必如此,大公子人品端正,很是正派。”

    白瀧賠笑幾聲,忽然看到林輕染貌美如花,一身白衣如仙女下凡般,不禁笑道:“這位大概就是仙姑了吧?”

    林輕染不禁覺得好笑,這皇帝昏庸的厲害,竟將她一個妖女認成仙姑了。還不等她回答,聞天鳴就一把摟過林輕染道:“讓陛下見笑了,這位是我夫人。”

    林輕染臉上一紅,剛要說話,聞天鳴就湊到她耳邊輕聲說:“禁宮之內,別讓人家知道你是妖族中人。”說著手上摟得更緊了一些,林輕染不禁低下了頭,再也不說話。

    白瀧見林輕染臉紅後更添風姿,又他們二人恩恩愛愛的,便朝聞天鳴笑道:“長老好福氣啊!”

    白歆討厭父親說話不三不四,便道:“父皇,這位容長老說要進宮巡視一番,孩兒沒有提前告知,請父皇恕罪。”

    白瀧擺擺手道:“誒,你也是盡了皇子之職嘛!等到貴妃肚子裡的孩兒降生,你便不用那麼辛苦啦!”

    他這話一出口,三人皆是臉上淡然,林輕染想到貴妃如今懷著個死胎,不禁憮然。聞天鳴趕忙道:“今日並無大事,倒是驚擾陛下了。”

    白瀧笑道:“朕已是一把老骨頭啦,就讓我這孩兒陪陪你們吧!”說著就挺著大肚子轉身離去了。

    白歆道:“咱們現在去拜訪貴妃吧!”

    林輕染點了點頭,心想著皇帝糊塗得厲害,不知這貴妃怎樣呢。

    三人在宮中傳來走去,林輕染見這宮中到處都是假山清池,花團錦簇,清香怡人。心想這宮中佈局倒也不錯,只是沒有千窟洞那麼好看。想著想著又有些思念鳳採君了,不知千窟洞此時如何。

    白歆忽然道:“啊呀,大臣們正在議事呢!”

    林輕染收回心神,發現前面有一處涼亭,一幫朝中大臣正聚在那裏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她對朝政之事沒興趣,又看聞天鳴躍躍欲試的樣子,便道:“你們去吧。”

    白歆便向東指了指道:“貴妃殿就在那不遠處,我怠慢了姑娘,真是不好意思。”

    林輕染笑笑道:“無妨,原是我纏著你們要出來。”

    白歆和聞天鳴往那涼亭走去,林輕染便一個人去找那貴妃殿。她越走越覺得不對勁,只覺得道旁的竹林越來越寬廣。慢慢的,她簡直就像在竹林中走路一樣了。

    林輕染正在狐疑之際,忽然看到眼前一片開闊,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呈現在眼前。原來白瀧爲了讓貴妃安心養胎,特地為她建造了竹林宮殿,能平心靜氣,以防外擾。

    林輕染感覺四周靜悄悄的,宮人們也都十分嚴肅,便隨便找了個宮女問道:“你們主子呢?”那宮女只是看她一眼,也不說話。

    林輕染心中一陣奇怪,又問了幾個宮人,大家也都不說話,她只好大喊道:“貴妃娘娘,你在不在呀?!”

    這時,竹林中忽然竄出一幫黑衣人,個個手持彎刀向她逼來。林輕染一驚,手中已握著剛抽下的金絲帶,正要打鬥一番。

    只聽殿中一位清脆的女聲道:“她是我的客人,你們都退下吧!”那幫黑衣人一聽,又迅速退入竹林中去了。

    林輕染都被搞迷糊了,大聲問道:“是貴妃娘娘嗎?”

    只見殿中緩緩走出一個人影,林輕染不禁“呀”了一聲。原來出來之人正是貴妃娘娘,挺著個大肚子,錦衣華服,容姿傾城,臉上的憂鬱之色更添風姿。

    貴妃緩緩道:“姑娘,你是誰呀?”

    林輕染躍上大殿,拉住貴妃的手道:“我是妖族的人,你怕不怕?”她現下是一個人,怎麼也不想與神族的人為伍,便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是仙姑了。

    貴妃臉上顯出訝異之色,隨即又笑了笑道:“姑娘真會開玩笑,我知道你是仙姑,陛下剛剛派人來說過了。”

    林輕染見她說話也不像宮中其他人條條框框的,便對她生出親熱之意,便道:“你現在身懷六甲,我……我夫君不方便來見你,我就來跟你說說話。”

    貴妃笑著拉住她的手,引到殿中的桌邊。

    林輕染見她的宮殿中陳設華美,那牆壁上滿是嵌有金線的紅絲羅帳,以玳瑁為釘;窗格上是熒熒發光的綠寶石,床上糊著紅羅朱紗;屋外則廣植梅花,於花間設定彩畫小木亭,僅容二座。

    林輕染見這宮殿閃閃發光的,與白歆的府邸截然不同,不禁讚道:“貴妃娘娘,你這宮殿可真好看!”

    貴妃卻面有憂色道:“都是陛下,爲了讓我安胎,大興土木造了這麼座宮殿,我住著一點也不安心!”說著她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輕輕笑道:“我現在就等著他快點出來,我就不用過這樣無聊的生活啦……”

    林輕染見她高興的樣子,不禁有些失落,輕聲問道:“貴妃娘娘,你能感受到胎動嗎?”

    貴妃一怔,問道:“仙姑怎麼那麼問?我當然能感受到啦!”

    林輕染用手摸了摸貴妃的肚子,感到那個孩子確實在跳動,但卻感受不到一絲氣息。

    林輕染不知這是什麼緣故,心想大約是神族的人搞的鬼,手放在貴妃肚子上遲遲不放下。忽然,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抓住了林輕染的手。

    林輕染一驚,抬頭看去,只見是一位不過才十五六歲的少年,長得倒是明目郎秀,顧盼生姿。林輕染見他只是穿著一件綠袍,不像是宮中之人。

    林輕染正在仔細觀察他,忽然感到他手中傳來陣陣熱辣之氣,立馬警惕地問道:“你是何人?”

    貴妃忽然不好意思地笑道:“這時我的弟弟!”說著便拉去少年的手,責怪道:“你不是跟著先生在練字嗎?怎麼跑到這來了?這位是仙姑,可不能對人家無禮!”

    那少年輕輕一笑道:“我練乏啦,就出來看看,姐姐若是生氣我再回去就是了。”說著就往裏走去。

    貴妃不好意思地朝林輕染笑笑道:“那位是我的弟弟竹兒,我來宮中時他才五六歲,昨天才入宮陪我的。我許久不見他,倒是嬌縱了他,仙姑可別見怪。”

    林輕染回想起竹兒的模樣,倒是和他姐姐一樣好看,便笑道:“我小時候也很是頑皮,也是正常的。”她看到自己手腕上已被竹兒握出了一條紅印,不禁想這孩子一定不是一般人等。

    說著說著,貴妃忽然感到乏了,便笑道:“再過一月這孩子就要出世了,最近總是乏得很。”

    林輕染忙道:“今天是我打擾了,貴妃娘娘好好休息吧,我自己四處逛一逛就是了。”

    貴妃愧疚地笑了笑,實在支撐不住,便回房休息了。

    林輕染走出宮殿,尋思著要再去哪裏逛逛纔好。這時,她忽然聽到竹林中細微的異聲,便鑽入竹林想一看究竟。

    這時候竹林裡的黑衣人像集體消失了一般不見了,林輕染走在青翠的竹林中,判斷聲音所發之處。忽然她心中一動,往一處跑去。

    她爬上竹竿,低頭俯瞰。只見竹兒正站在颯颯竹林中,身前放著一張紅木桌子,桌上有一沓雪白的宣紙,竹兒執筆正在寫些什麼。

    林輕染心中暗笑一聲,她正想找竹兒問個清楚他是何許人也,得來全不費工夫。

    她剛想跳下竹竿,只聽竹兒頭也不抬道:“妖女,快快滾下來!”

    林輕染一怔,看他不過是個少年,口氣倒挺大,便一溜煙滑下竹竿,拍拍手道:“你是誰家的孩子啊?年紀不大口氣倒不小!”

    竹兒依舊認真地在宣紙上寫字,不以為然道:“與你何干?你今日進宮接近貴妃,還害死了貴妃肚中的孩子,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林輕染一聽,便知道他大概是神族中人了,也是斂去了神息住在這宮中的。林輕染聽他陷害自己,便急道:“貴妃的孩子明明是你們神族的人害死的,關我什麼事?”

    竹兒停下了手中的筆,朝林輕染笑了笑道:“我親眼看到的,你將手放在貴妃的肚子上,用妖法害死了孩子。”

    他這一笑天真無邪,話中卻狠毒無比,林輕染氣道:“你果真不是貴妃的弟弟!我今日就替你爹孃好好教訓你!”說著就抽出了腰間的金絲到。

    竹兒從桌下抽出一把劍來,笑道:“比試就比試,你可別先哭鼻子!”

    林輕染見那把劍池水一般澄澈,寒氣森森,劍氣逼人,端的是切金斷玉的利器,便笑道:“沒想到小屁孩兒還有點本事!”說完便欺身上前。

    竹兒冷笑一聲,上前交戰。林輕染起初還能看清他一招一式,只覺得劍招雖然平平,但細想之下卻沒有破解方法。後來竹兒將一把水劍越舞越急,林輕染定睛相看,竟只能看到一團白影揮來舞去,便是這時一杯水灑出去,也一滴都潑不進,心中暗歎竹兒劍藝精妙。

    林輕染現在雖然內力深厚,但於功夫的奇巧上卻不精。若要將內功真正發揮出來,非要使些無法輕靈的鈍物不可,但林輕染不喜歡那些錘子斧頭的,卻又無法將一根柔軟的絲帶舞得精妙,深厚的內功便也是無用。

    她見竹兒招招都是殺招,加上她也不想在宮內和一個神族的少年鬥得驚天動地,便撤手道:“不打啦不打啦,免得別人說我以大欺小!”

    竹兒收了劍,冷笑一聲道:“你要是擔心這一點,便讓我師父來對付你就好。”

    林輕染暗暗後悔,原來這竹兒還有個師父,他的劍法已經如此精妙,不知師父的要怎樣。但她臉皮薄又嘴硬,便道:“來就來,誰怕誰?”

    竹兒輕輕一笑,吹了個口哨。忽然竹林響動,一個布衣書生落到林輕染面前。

    林輕染“咦”了一聲,原來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妙筆書生!林輕染哈哈大笑道:“你這師父前幾日還敗在我手下,你失策啦!”

    話是那麼說,她心中還是有些發憷,她知道妙筆書生前幾日沒有下殺手,而自己也是憑音律而勝,今日一戰不知如何。

    竹兒笑道:“煩勞師父了。”

    妙筆書生畢恭畢敬地回了個“是”,林輕染心中奇怪,總感覺他們師徒二人角色互換了。

    妙筆書生掏出判官筆道:“林輕染,妖族與神族勢不兩立,今日你若是喪命於我筆下,也實在不冤。”

    妙筆書生不再與她廢話,便用判官筆挽了個劍花,向林輕染擊去。林輕染見他招數又與之前不同了,筆意鬥變,出手遲緩,用筆又瘦又硬,古意盎然。

    林輕染趕緊將金絲帶扯成兩段,妙筆書生只看到林輕染左手輕揚,一條金色綢帶忽地甩出,直撲自己的面門。這一下來得無聲無息,原是林輕染運了真氣將絲帶甩出的。

    妙筆書生趕緊避讓開去,肩膀不知何時已殷紅一片。他用筆越來越醜拙,勁力也逐步加強,筆致又似蛛絲絡壁,勁而復虛。林輕染暗暗心驚,漸感難以捉摸。

    忽然間筆法又變,運筆不似寫字,卻像拿了斧頭在石頭上鑿打一般。林輕染不知他在寫古大篆,順著他筆意看去,但見所寫的每一個字盤繞糾纏,像是一幅幅小畫,一字不識。

    妙筆書生越攻越急,林輕染眼看就要落到下風,正自暗暗心急。忽然,天上一陣響雷乍起,兩人只聽竹兒在一邊一聲慘叫。

    妙筆書生停了手,林輕染也朝竹兒看去。只見天上霎時間烏雲密佈,又是一道金色的閃電劈在竹兒身上。

    林輕染不知發生了什麼,只能看著竹兒痛苦地翻滾。妙筆書生趕緊上前,剛觸到竹兒的身體就被彈了回來,躺在地上口吐鮮血。

    只聽妙筆書生朝天喊道:“神尊!容公子是有大苦衷,請你饒了他吧!”

    林輕染聽到“容公子”三字,一時不得其解,便問道:“什麼容公子?”

    這時天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道:“聞天鳴不執行神族賦予他的任務,反而觸及神族忌諱化身兩人,今日我賜他雷劫,也算是仁至義盡,保了他全屍!”

    林輕染辨識出這是神尊的聲音,心中正自奇怪,又聽妙筆書生扯著嗓子喊道:“容公子實屬萬不得已,為大計考慮!請神尊再給我們一月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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