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崢說:“是啊。以前經常在一起打球、騎車。現在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或許長大了，就都忙起來了吧。”

    “忙？哼，忙……”陳亦嘟囔著，“忙著泡妞？”

    阿崢顯得有些窘迫，反口道:“那又怎麼了，高中不都在談戀愛嘛。”

    “只不過都沒你那麼忙，你可是我們這裏的大忙人呢”陳亦的語氣冰冷，還帶點尖刺的意思

    馮林記起有好幾次聚會，幾次打架阿崢都沒有來，陳亦應該是指的這些。

    阿崢站了起來，“你什麼意思！”

    陳亦笑了笑，不太在意的說道:“沒什麼，有舍纔有得嘛。”

    阿崢聽見這句話，怔怔地站著，臉蒙上一層灰。

    安落看著桌上的菜，說:“吵什麼，好不容易大家一起吃個飯，別說了，吃飯。”

    之後桌上就只剩下筷子碰撞在碗上清冷的響聲。

    味同嚼蠟。

    馮林記得以前的這裏的味道是整條街最好的。

    晚上回到家，父親仍然沒有回來。

    馮林一個人懶得做飯，買了一桶泡麪。

    泡麪的味道散開。，他頓時想起小時候？

    馮媽媽在狹小的廚房裏煮泡麪，把泡麪和長麪條放在鍋裡一起煮。

    馮林跑到廚房裏，馮媽媽看見他垂涎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她摸了摸馮林的頭，又輕聲叫他出去，說廚房太小，煮好了就叫他。

    馮林高興地點點頭，跑出去，可他好像聽到了有人在哭。

    後來，那碗泡麪也成爲了馮林對他媽媽最後的記憶。

    馮爸爸的肚子一天天腆起來，身上經常瀰漫着酒精的味道。

    那個略顯消瘦但英氣逼人的馮爸爸不見了，時光還給了馮林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沒錯，馮爸爸那個看起來庸俗的中年人。

    後來庸俗的中年人和馮媽媽的爭執越來越多。

    馮林經常夢見馮媽媽臨走那天對他說“你要聽話，你跟著他能過得更好，我會回來看你的。”

    馮林一直都惦記著這句話，可是馮媽媽再也沒回來。

    起初還有通話。

    後來，想念都被刮碎在風裏，杳無音訊。

    他至今都記得馮媽媽將門帶上清脆的響聲，以及門被關上的後的安靜的世界。

    熱騰騰的麪湯將馮林眼前薰得一片模糊，之後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夢裏回到小時候。

    馮林伏在桌上寫作業，滿身灰塵的父親從門外的寒風裏走進來，遞給他一個小小的玩具。

    他緊緊的把玩具拿在手裏，高興壞了，直到母親將飯菜端上桌，他才肯放手。

    童年冗長的時光裡，馮爸爸只給過他這一個玩具。

    可他還是滿足，滿足於他父親的風趣幽默，滿足於他父親搞怪的表情。

    母親也在一旁邊笑一邊搖頭。

    馮林突然從夢裏醒來，感覺兩頰涼涼的，

    看見馮爸爸手上拿著被子，見他醒了，窘迫地站在那兒。

    馮林連忙低下頭，馮爸爸乾咳兩聲，“既然醒了，就回臥室睡吧。”

    “嗯。”馮林起身接過馮爸爸手上的被子“那你也早點睡。”

    馮爸爸顯得有點意外，點點頭。

    馮林望著這個身形有些臃腫的中年人，才發現皺紋早就爬上他的額頭，青絲之間夾雜著些許灰白的顏色。

    馮爸爸小心翼翼地為他蓋被子的模樣，一直在眼前晃。

    馮媽媽走了以後，馮林和他父親的距離越來越遠。

    可馮林最後還是告訴了顧月“他終究是我的父親。”

    馮林看見牆上的鐘，鐘的時針指向兩點，一覺睡了四個多小時，現在醒來，睡意減去大半。

    身上的痛感漸漸強烈。

    馮林背對著鏡子，看見背上佈滿了淤青和和紅痕，上了點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