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透亮的眸子，方琰一時間有些答不上話。

    他本想說以前認為他只是個不愛招惹是非的人，卻沒想到他還如此實誠，歉意表達的過於熱情，叫人不知所措。

    但此時此刻看著他這麼認真的神情，這些話反倒不還意思說出口了。方琰把手中的垃圾丟進垃圾桶，大大咧咧的笑道：“哈，沒啥，就覺得你挺老實的。還以為像你們這些好學生，一定希望和我這樣的學痞離得越遠越好吧。”

    男生說的輕快隨意，根本沒注意到桌子那邊的人眸色低沉起來。

    “你別這樣說自己，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只有你自己知道，別人說了又不算。”一聲話語清淡卻清晰有力，字字句句扎進男生的耳朵裡。

    方琰本想沒聽見，繼續埋頭幹活，卻不想姚徵繼續說：“什麼好學生壞學生的，學生的好壞要論人的品質而言，成績只是一部分，怎麼能完全定義一個人呢。至少……”

    姚徵忽然停頓了下，後面一句話聲音變得更輕，但清晰的飄進男生耳朵裡：“在我眼裏，你很好。”

    他緩緩抬起頭，清亮的眼睛裏溢位一抹堅定的光芒。許是方琰平日裏不留意，又或許他從沒流露出來過，此刻姚徵的神色，方琰從來沒見過。

    副班長平日裏說話柔聲柔氣，再加上他秀氣的模樣，活脫脫一個小姑娘樣子。班裏幾個調皮蛋子有事沒事的還會叫他“姚美人”，動不動打趣兩句。每次姚徵都是紅著臉躲避，最氣不過也就稍微抬高些嗓音低吼一嗓子“別鬧了”。方琰有幾次看不過去，還把那幾個挑事的皮小子臭罵了一頓。沒想到今天他說話，這麼有底氣，這麼鏗鏘有力。

    方琰驚得愣了會，嘴角的笑意倒是藏不住了：“副班長，你今天這樣，倒真的少見……”

    “那是因為你也沒有關注過我呀……”小男生的嗓音低的好似蚊子，嚅囁著唇瓣小聲嘟囔。

    姚徵忽然這樣子，到叫方琰不知怎麼回話了。他尷尬的撓撓頭，自嘲般的眨眨眼：“對不住咯副班長，怪小的眼拙，謝謝副班長抬舉了！哈哈哈……”

    男生一笑，黝黑的臉龐稱的他一口牙齒更加白，凌亂的小碎髮付在額角，滿滿的陽光青春氣息。

    姚徵神色有些渙散，但很快回過神。他把一堆垃圾朝男生慢慢掃過來，不好意思的笑著：“別取笑我了。”

    “誒~哪有啊。”男生一邊掃著他推過來的垃圾，一邊開玩笑似的朝他擺了個鬼臉。

    副班長臉上輕柔的笑意更深，忍不住伸手朝他輕輕打過去。男生調皮的往後撤了一步，姚徵身子一傾撲了個空。兩人來回打鬧一番，歡快的笑聲迴盪在空蕩的教室裏。

    門外一個冷冽的目光不知何時紮在兩個人的身上。

    安城墨臉色蒼白，薄唇緊抿，淺色的瞳子裡翻涌著灼人的火焰，似乎下一秒要把方琰身邊的人燒成灰燼。

    男生斜著身子靠坐在一張桌子上，還在沒心沒肺的和副班長吐槽各科老師。不經意間餘光往門外一掃，一道寒光刺的他立刻從桌子上跳了下來，笑容僵在臉上。

    姚徵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身子也不由得一顫。他疑惑地順著男生的目光朝身後望去，正對上男人那雙寒潭。

    “誒，這不是……”

    副班長迷糊的眨眨眼，還想伸手指給男生看，卻看著方琰已經灰溜溜的把掃帚放到後面，侷促不安的原地打轉。

    “咳，你咋來了？”方琰乾笑，故意躲開男人帶著刀尖的眼神。

    安城墨淡淡掃了他一眼，注意力全都盯在還在發懵的姚徵身上。低沉的舒了口氣，他雙手插進兜裡，下巴輕揚道：“怎麼還不走？”

    姚徵被他看得渾身發毛，不自覺朝著男生那邊靠過去。大眼睛不安的望了男生一眼，悄悄躲到他身後。

    男人被他的舉動惹得更加煩躁，要不是僅有的理智還在告誡他要冷靜，他現在已經上去把那個小傢伙丟出門外了。

    方琰回頭看了眼面帶委屈的姚徵，輕笑道：“沒事，沒事。”說完，他轉身往前走了一步，稍微和副班長拉開一些距離：“挨罰了，老師一禮拜值日，這不剛乾完活嗎。”

    說著，他伸手一陣撲騰把桌上的書包抓過來抱在懷裏，緊張的看著男人陰沉的臉：“走，走吧。”

    安城墨看都不想看身後那個小傢伙，長臂剛想將男生攬過來，卻不想方琰正好回身躲開，他只撲了個空。

    男生沒留意到他伸出的手，他轉身朝姚徵擺擺手：“副班長，謝謝你今天幫我值日啊，早點回去。”

    男人只覺得自己心口的火氣下一秒就要迸發而出，他惡狠狠瞪了眼還在那笑的男生，大掌一把提起他的領子，揪兔子似的毫不留情把人拽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