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3章 江倚樓
這頭竺青綾並不知道滄溟又派了布諾去西梓,不過即便是知道,她估計也會開心的說:是嗎?那我還真的找對人了!布諾做什麼都不行,畢竟赤炎和芙蓉的分位比他大多了。
次日一個並不知道名字的城門口
“青姐姐,那我跟哥哥就先走了。”
芙蓉還有些不捨,不過想到昨晚滄溟的說的話,那點不捨也沒有了。畢竟她僅有的哪一點不捨也只是爲了能夠近距離的接觸竺青綾然後搞事情。現在已經被人下了毒,那點想法都沒了。
竺青綾有些疑惑她眼中的不捨,面上卻半點不顯,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說:“好了,早去早回,要是實在待不下去了就回來好不好?反正給你的符紙也是來回的,早些回來也挺好的。”
芙蓉不自在的點點頭,她真的很想把竺青綾的手給砍了。不過想到很快就要離開了,她的心情又開始愉快起來,也就不在意竺青綾還在摸自己的頭了。
“好了,去吧去吧!對了天諭!”竺青綾笑著叫住了赤炎,眼中帶著一絲莫名的笑意,“記得,一定要好好照顧妹妹!千萬千萬,別出什麼事兒!”
這句話聽著像是在囑託哥哥照顧妹妹,可赤炎怎麼聽怎麼覺得這就是在威脅他,不能讓芙蓉惹出事。不然這話這麼怪異呢?
某種程度上來說,赤炎真相了。芙蓉那個性子就是個爆竹,一點就炸,要是真的惹出點什麼事讓霍騎有了懷疑,只怕後面更加難搞了。
“知道了。”赤炎笑著點頭應了,心頭那一抹違和感卻怎麼都抹不去。但願是他想多了吧。
“拿出符紙,心中默唸要去的地方,記住,是京都,不是皇宮哈!不然我怕你們去了就出不來!是京都京都,不是西梓皇宮,不是西梓皇宮!不是西梓皇宮!記住了嗎?”
芙蓉和赤炎點點頭,覺得她這番囑咐有些囉嗦了,忙拿出符紙在心中唸了一句“西梓皇宮!”而後,在兩人消失在客棧的那一刻,看向竺青綾的目光帶著驚愣,他們剛剛好像幹了一件非常蠢的事?
看到兩個大活人在自己面前消失,許央和阿四覺得這個刺激有點大。
“老老大,剛剛剛那個是是什麼?”許央嚥了咽口水,說話都結巴了。
竺青綾噗嗤一聲笑了,“我我我,怎怎麼知知道?”
許央:……老大不帶這麼埋汰人的!
阿四也笑了下才問:“老大,你剛剛為什麼要一直重複西梓皇宮?”
他覺得有點奇怪,竺青綾並不是那種會一直重複一件事的性子,且那兄妹倆也不是蠢的,不會搞錯。所以她這個提醒就顯得有些奇怪了。
“重複?這不是怕他們記錯了嘛!”竺青綾笑,當然怕記錯了。京都京都,四個國家每一個國家都有一個京都,再說了,京都這麼大,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且若不是去西梓皇宮,隱身符怎麼能這麼快就用了一次呢?
把隱身符和傳送符給哪兩個傢伙本就是她做的最大的決定。她也不知道那兩人為什麼要來到自己身邊,不過根據上次芙蓉想看她畫符這件事,還有昨晚她把符紙拿出來時那兩個人的眼神,她就知道這次的行動肯定跟符紙有關。
所以東西雖然給了,但她卻不能不去在意,能夠少一點被別人拿走的機率就少一點,反正不能給他們兩個好。
再說了,按照霍騎那個樣子,上次她用隱身符都被發現了,這兩個肯定也逃不過。不過她在芙蓉身上留下了一個小小的東西,能夠讓她看到那邊發生的事情。她倒是想看看,那個霍騎到底要做什麼!
竺青綾這人就有一個非常好的習慣,什麼東西都得眼見為實,雖然有時候也不能,但她這是偷偷看的,那些人不知道自然就會露出最真實的一面不是?
至於阿四,聽到竺青綾這個回答後就不說話了,因為他覺得自己也搞不懂老大到底是個心思。
不過竺青綾想起了另一個問題,“阿四啊,你說你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
突然被叫的阿四一愣,撓了撓頭想起自己曾經給竺青綾的解釋,有些不好意思,說:“其實記得,只是那些都是過往的事情,所以不想再提起。”
他在島上過了五年,這五年裏經歷了什麼竺青綾不知道,不過看他這個樣子不用猜也過得不好。
“是這樣沒錯,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有時候真正的成長就是敢於面對過去的失敗。你的修為一直沒有長進,可能就是因為這個。”
阿四一愣,顯然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竺青綾看著他嘆了口氣,說:“修煉其實練的不僅是你的身體、靈力使用程度,也不是看你的靈核到底又多大,更多的是在與你個人的心境。這樣的感覺在魂靈之前可能沒那麼明顯,魂靈之後,也就是你這個階段,就非常明顯了。”
“心境,真的跟修煉有關係?”
“是,而且關係很大。”竺青綾真的決定幫他突破瓶頸,阿四離開島的時候就說過跟著她就是爲了突破修為,如今她終於暫時放下了手裏的事情,難得有時間來關注阿四,所以並不打算放棄這麼簡單的機會。”
“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修煉到走火入魔嗎?這就是心境問題。很多人並非是天賦不夠,丹藥不足,是他太急於求成。修為等級越往上的人越會發現,保持良好的心態會讓自己突破時受到的阻礙更少。所以阿四,你若是不能面對過去的種種,你心中便一直有這麼一個結。那個結將會伴隨你一生,如果你不去解決的話。”
聞言,阿四垂眸。他一直都覺得曾經的自己不是個好人,上島也是因為在其他地方過不下去了。可也正是因為那些原因,他纔會選擇逃避,去到海島上,與其說是被人撿回去的,不如說是故意留在那裏的。
他多少也能感覺到自己的靈力一直沒有晉升是什麼原因,只是不願去想。若是真的按照竺青綾所說,他早早的解開了心結,那麼現在的他可能已經達到祖師的等級了。
“老大,有些事情,其實不是想解開就能解開的。”
阿四嘆了口氣,無奈的同時也很感激竺青綾對自己說的這些話。有人關心自己,不管有用沒用,對於他這種漂泊久了的人來說都是十分珍貴的。
聞言,竺青綾歪著頭看他,“阿四,你還記得當初你說要跟著我的時候我說了什麼嗎?”
阿四一愣,說了什麼?
一旁的許央見他這個樣子嗤笑一聲道:“說了什麼?說養不起你唄!”
這句話讓阿四猛然想起了那日竺青綾說過的話,的確,當時他還說自己會掙錢來著。不過好像到現在位置,一直都是竺青綾在養著他們?
嗯,白吃白喝什麼的就他們兩個無疑了。
“是啊!我養不起,你瞧瞧你,一直吃我的用我的,唯一的用處就是幫我傳兩句話,你說你怎麼還這麼心大的跟在我身邊呢?”
竺青綾說著拍了拍許央的肩,頗為語重心長,“要我是你啊,就早早的去找什麼事情做,起碼是要掙錢的不是?”
莫名被懟的許央摸了摸鼻子,悻悻的不說話。
看他這樣子,竺青綾噗嗤一聲笑了,“開個玩笑,當什麼真?不過你這一打岔,我還差點忘了自己剛剛要說什麼了。”
“之前跟你說我怕養不起你,不是開玩笑,是說這真的。”竺青綾看著前面一眼望不到頭的路,嘴角始終帶著淺淺的笑。
“因為我看到了你的曾經。”說著她又偏頭去看阿四,“是不是覺得很驚訝?我也很驚訝,說實話,我也沒想到那麼突然的就看到了。以前都得是我自己願意,或者想去了解,才能看到。不過你跟許央,還真的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這其實也是她為什麼會留下他們兩人的願意。因為在阿四說出想跟著自己的時候,她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了。因為她看到了兩人的過去,包括許央的。或者說,在他們兩人打架的時候,她就看到了,不過並不是那麼完全。
所有的東西都是在阿四和許央都確定要跟著自己後,才全部浮現。
“你曾經殺過人,殺過很多人。”竺青綾又看著前方的路,身下的馬在她的驅使下慢悠悠的晃著往前,一點都不著急。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今年大機率已經幾百歲了吧,時間流逝得太快,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就出現的。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傭兵。什麼樣的傭兵的,那種殺人越貨的。那時候這塊大陸上還沒有這麼多的靈力,高手也很少,即便你只是魂靈,也足夠你在外面嘚瑟很久了。”
“可時間越來越長,洪荒大陸上的高手越來越多,四大家族三大勢力,慢慢的佔據了大家視線,傭兵會所的地位逐漸下降。而你因為殺了太多人,心中早有魔障。”
聽到竺青綾用一種十分隨意的語氣說起自己曾經的事情,這讓阿四也有了一種其實自己以前經歷過的東西並不算什麼的感覺。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心情卻是慢慢的平復了下來。
“後來呢?因為自己一成不變的樣貌,以及一直沒有晉升的修為,你開始被仇人追殺。傭兵會所有了新的主人,也有了新的殺手,那些人的修為都比你高。沒人再護著你,你東躲西藏,最後聽說南海上有一群海盜,你就想著過來碰碰運氣,反正孤身一人,在哪兒都是過。也就這樣,你在海盜上度過了整整五年,直到我出現,你覺得我能幫你抵抗那些仇家,纔跟著我出來的不是?”
一席話,將阿四內心的所有剖析得一清二楚,讓人驚訝的同時也心生敬畏,好像這世上沒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沒有人能瞞得過我。”竺青綾移開了視線,垂眸盯著身下的馬,手不停的撫摸著馬鬃,半晌後笑道:“其實很時候我都很想像你一樣躲起來,奈何我不能,也沒有那個權力。有人將我的一舉一動都監視在內,我一點人權都沒有。你們看著我自由灑脫,又何嘗不是我裝出來的呢?”
說著,她眼眶微紅,好像這些東西戳到了自己的傷心處,忍不住落淚了。
不過要是東方熠在這裏,肯定一眼就能看出竺青綾在做戲,為什麼做戲呢?自然是爲了阿四。
“不過不要緊,你要是不想說或者不想解開,我也不會多言,將這些告訴你不過也是爲了今後咱們能更好的相處。畢竟跟著我,是我認定的人,就不能讓你們吃虧不是?”
說罷他看著阿四一笑,那一笑驚豔了時光,也晃了阿四的一心。然後他腦子一熱,說了句:“老大,幫幫我,我,想解開這個心結,只是一直找不到辦法。”
聽到這話,竺青綾就知道自己成功了。眼眶依舊紅著,只是那個心情卻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說實話,你這句話我等了很久,從帶著你離開南海時就等著了。”
這句話竺青綾倒是沒有說錯,她一直在等著阿四解開自己的心結,奈何這小子好像並不怎麼願意。
聞言,阿四突然就有了一種自己非常不乖一直都在作死讓家長操心的錯覺。
蒼了個天的,他到底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好在竺青綾這個時候並不知道阿四的想法,不然也是一臉的無語,這些個人怎麼就這麼喜歡亂認親孃呢!
既然說了要幫阿四解開心結,那麼竺青綾便不會食言,甚至在他們中途休息的時候就開始了自己的計劃。
“解開心結第一步,其實就是揭開已經結痂的傷疤,讓它徹底暴露在空氣中,然後將那些腐爛的肉一點點的割掉。”
“不對啊青姐姐,傷口都結疤了裡面肯定就沒有腐肉了啊!”好學的小雪鬱仰著頭問得十分天真,眼中卻帶著調侃的意味。
竺青綾嘖了一聲,道:“你這丫頭,我讓你說話了嗎?比喻知道嗎?”
雪鬱連連點頭表示自己知道,只是面上的笑容不減。
阿詩見狀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不可以嘲笑師父!小心今天不給你飯吃!”
“纔不會!”雪鬱現在是知道的,因為身體被哪兩個魔族給帶走了,導致她跟哥哥可能永遠也回不到自己的身體裡,所以青姐姐對他們心裏十分愧疚,不給吃飯什麼的完全不可能!
阿詩無奈的戳了戳她的額頭,倒也不說話了。她已經看出來了這兩個孩子就是真的雪鬱和天諭,不過師父沒讓說,她也就沒跟任何人說。不過整個隊伍中估計也就許央和阿四什麼都不知道。
“嘖,被那小妮子打岔了!”竺青綾無所謂的說了句,復又看著阿四,道:“首先,你得告訴我你真名叫什麼。”
沒有名字什麼的完全不可能,這人之前就是騙自己的。
阿四一愣,“老大你不是都看到了?”
潛臺詞就是你都看過了現在來問我叫什麼名字?
竺青綾沉默了一下,才說:“所以什麼我都幫你說了,那麼你還怎麼走出來?連自己的真實名字都不敢告訴別人,你還拿什麼去跟人較真?”
聞言許央噗嗤一聲笑了,十分不給阿四面子。
阿四訕訕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臉,從眼角那個地方撕下一塊皮質的東西,這才露出了他原本的面目。
若說之前的阿四隻是有些英俊,或者說是有那麼一點點玉樹臨風的感覺,那麼撕下了眼角那塊皮後,他整個人的氣質就變了。
帥,酷帥酷帥的。
許央頓時就不滿了,他捏著阿四的臉說:“你居然比我還俊?有沒有天理?不行,你是不是作弊了?”
而看到他這個樣子後,竺青綾這才笑著點點頭,“我就說你這樣子有些不一樣,第一次看到你就有些違和感,原來是因為這個。”
阿四笑著點頭,眼中帶著一抹無奈,他對許央說:“你以為我想長成這個樣子?就是因為這張臉,才導致我這麼多年東躲西藏的,直到現在傭兵會所的某些分所都還掛著我的畫像,就是爲了找到我報仇!”
“嘖嘖,暴殄天物,暴殄天物!這麼帥的人,怎麼就被生活蹉跎成了這個樣子呢?”
許央一邊搖頭一邊說,看不下去的竺青綾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說:“你給我閉嘴!就數你話最多!”
許央覺得自己非常委屈!還找不到人訴苦!
仔細端詳了阿四的臉一會兒,竺青綾又問:“你還沒說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呢,故意轉移視線?”
真的有這個想法的阿四失敗的嘆了口氣,“果然是什麼都瞞不過老大!我的真名,叫江倚樓。”
“江倚樓?!”
許央猛地一聲大叫,嚇得竺青綾瞪了他一眼,不過聽到這個名字後,阿詩也震驚。阿四居然是江倚樓?
“你你你,阿四你居然是江倚樓?”
“阿四大哥,你真的是江倚樓?”
相比起許央那一驚一乍的模樣,阿詩顯得要淡定多了。
阿四,也就是江倚樓,也沒想到自己隱退江湖這麼多年了,還是有人記得自己的名字,莫名開心的同時也有些羞澀,畢竟他這個名字背後的故事不怎麼好。
“是我,不過我應該沒對你們做過什麼事吧?”說出自己身份後,江倚樓也有些害怕,要是自己隊伍裡有自己的仇人什麼的,真的是有點難受。
“不是不是!”許央擺擺手,完了又想把爪子搭在江倚樓身上,不過想到了什麼又訕訕的移開,“那什麼江大哥,咱們大人不記小人過,之前跟你打架的事情您就當沒發生過如何?小弟有眼不識泰山,之前讓您見笑了見笑了!”
許央一緊張,伶牙俐齒都不見了,說話都有些發抖,這人可是江倚樓啊!
只是他的表現讓竺青綾更加好奇了,“話說你們說了半天,可有記得問這個問題的人其實是我?”
許央悻悻的默默自己的鼻子,道:“老大您先請您先請!”
白鵝他一眼,竺青綾看著江倚樓問:“江倚樓是什麼身份?就是你之前闖蕩江湖的名號?”
竺青綾能看到別人過去沒錯,不過她看到的都是江倚樓經歷過的,也就是說她是站在江倚樓的立場上,看了一遍那些事情,其餘的,比如當時的人對他是個什麼看法,或者那些人對江倚樓又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她都是不知道的。
江倚樓點頭,“其實這也是我真實的名字。狂妄一點,這兒老大您要是把我的名字拿出去,找人說江倚樓已經被你找到,我估計會有很多人來找你,給你送銀子。”
嘖嘖兩聲,竺青綾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之前沒覺得,這會兒發現,其實你才應該是我老大呢?我覺得自己這個老大十分名不副實啊!”
聞言江倚樓臉上僵硬了一瞬,隨後忙道:“老大您這就說錯了,您可是擊退了魔族的人,論老大,還是您厲害!您厲害!”
“噗嗤!你們人類都是這麼是不是的互相吹捧?”去抓魚的尤娜回來就聽到兩人的對話,頓時笑了,“青綾,之前沒覺得,原來你也會夸人。”
自從她看到竺青綾,這人不是損人就是罵人,還真的沒聽見她誇過誰。
笑了笑,竺青綾說:“這個話可就冤枉我了,尤娜要是想聽我誇你就直說,咱也不吝嗇那兩句話不是?”
尤娜笑著搖搖頭,總覺得竺青綾不會說什麼好話。
這一打岔,竺青綾又過了會兒才轉頭看江倚樓,問:“說說吧,怎麼會覺得自己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害人。”
江倚樓一愣,一臉奇怪的看著竺青綾,“難道殺人不該覺得心裏不舒服?”
“嘖,天真!”竺青綾搖搖頭,道:“你以為現在這個世界,那個人的手上不是沾點血的?就是新生兒,那剛出來的時候也渾身是血!”
這個道理,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