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青綾醒來後，並沒有看到東方熠，反倒是老君和神農一直守在她身邊。

    挑眉，竺青綾笑問：“兩位上神，就這麼眼巴巴的看著我，也不怕我家東方吃醋？”

    “他吃什麼醋？”神農不樂意的說了句，揮揮手，弄了一張凳子過來正準備坐下時，

    竺青綾看了他一眼，好奇的問：“靈體也能感受到實物的存在。”

    這句話讓神農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就這麼尷尬的躬著身，像是在給竺青綾鞠躬。

    看到她這個樣子，老君噗嗤一聲笑了，一邊讓神農趕緊坐下一邊對竺青綾說：“不能，不過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竺青綾點點頭，她只是有點好奇，靈體到底能不能感受到現實世界裏的東西。若是能的話，那不就能繼續修煉使用武器了？

    不過事實證明，她想多了。

    揭過這一話題，竺青綾又問：“話說，老君，神農，你們一直守著我做什麼？東方呢？”

    “啊，東方被南玄王請過去了。”老君翹著又黑又細的火柴退晃了晃依舊沒有眼睛圓鼓鼓的黑腦袋說：“本來那個南玄王是要找你的，不過你還沒醒，東方自然不會讓他們打擾你，就跟著他們出去了。”

    點點頭，她還以為外面的事情沒有解決。不過看這個樣子，他們是在南玄王宮了？

    看出了竺青綾的疑惑，神農跟她解釋道：“我們現在在南玄王宮裏，南玄王說要感謝我們。不過重點的物件還是你。”

    “我做的不算什麼。”竺青綾倒是沒有半點驕傲的心思，“現在外面的情況怎麼樣？魔族的人還有動靜嗎？”

    神農搖頭道：“暫時沒有，倒是雪鬱跟我們說了六方魔的事情，他還沒離開南玄就碰上了趕過來的四方魔，不過現在兩人都已經走了，目前在什麼地方不知道，雪鬱聽到的東西有限，不過也能猜出他們並沒有發現雪鬱的精神絲，同時也沒有繼續進攻的打算了。”

    肯定不會有打算了，不過是打一場仗就損失了一員大將領，還損失了這麼多的魔兵，要知道那些都是他們萬年前一點點累積下來的。現在大部分都被竺青綾撿回來了。

    聽到他們暫時沒有什麼計劃，竺青綾暫時也放心了。最擔心的就是她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那些人又找過來，這樣對她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其實，我們還想同青綾姑娘說件事。”老君想了想，還是決定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竺青綾笑著說：“您請。”

    老君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半晌才用比較沉重的語氣對竺青綾說道：“青綾姑娘，老夫知道你是個愛憎分明討厭虛偽的人，可現在有件事，我不得不拜託你，這對你來說，可能帶著些許的困難。”

    從他一開口，竺青綾就有些奇怪，主要是老君給她的感覺太奇怪了。害怕，還有無奈。她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招惹過老君吧？難道她是做錯了什麼讓老君趕到害怕了？

    想不通，不過很快，她就知道了理由。

    老君問：“青綾姑娘，你知道天道嗎？或者說，你相信他的存在嗎？”

    天道竺青綾並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不過上一次是東方熠說的，那是爲了讓她知道一些事情，但老君這個語氣一點都不委婉，也不像是特地來告訴他的。

    想了想，竺青綾還是點頭，說：“東方同我說過了。不過這個好像同我沒有多大的關係。”

    什麼天道，竺青綾是不相信的。我命由我不由天，她不可能讓一個莫須有的東西拿走了屬於自己的一切。

    “怎麼會沒有關係？”神農有些著急，說道：“青綾，現在東方就聽你一個人說的話。你知道你的身份，天選之子，可現在東方對你的感情太深，我擔心他最後會違背天道。”

    神農跟在東方熠身邊的時間比老君長，更清楚他對竺青綾的感情有多深，所以更加擔心。

    老君也跟著說道：“青綾姑娘，我們也不是要你們分開，只是希望你能勸勸他，不要再這麼一意孤行。天道，終究是不可逆的。”

    “不可逆？”竺青綾嗤笑一聲道：“怎麼個不可逆法？老君，神農，我倒是想問問你們，天道既然不可逆，為何滄溟到現在都還沒死？故意等著我來的？”

    兩人頓時沒有話說，神農和老君對視一眼又對竺青綾說：“青綾姑娘，不是我們矯情。只是這件事不是我們該知道的，天道到底是個什麼想法我們也不知道。他會怎麼懲罰太昊我們也不知道，總之，若是太昊一直跟著天道作對，他肯定會出事的！”

    竺青綾笑了，“然後呢？”

    兩人一愣，然後？什麼然後？

    “然後天道要怎麼做？太昊死了，天下唯一一個神都死了，他來管？哦對，天道嘛，本事打著呢不是？再說了炎帝他們都還在……”

    “他們已經不在了。”老君嘆息一聲，道：“炎帝他們跟我們一樣都不過是靈體，化為石像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隕落了。”

    “哈？難怪了。難怪四方魔這麼容易就逃出來了。聽說還是你們自己內部人員出的問題？”

    進入南玄的國界後，竺青綾就收到了虛音的訊息，也知道了炎帝他們已經出來了。同時少昊消失的訊息她也知道了。不用多想，就上次她看到的那些東西，要說少昊不是叛徒她都不信。不過一個靈體叛徒，魔族有什麼用呢？

    沒有往下細想，竺青綾直接又問：“其實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們說的那個天道，幫過你們嗎？”

    老君無言，神農低下頭，他們曾經也問過天帝這個問題，不過並沒有得到回答。就連大先知也不過是說了一句天道自有安排。

    “呵，”竺青綾輕笑一聲，說：“你們自己心存懷疑，為何還要求我相信？若是天道真的在，或者他真的關心世間萬物，滄溟早在一開始就消散了，還會等到你們成了這幅模樣，纔來跟你們說還有我，我纔是救世主。你們是傻？還是根本就沒有腦子？”

    竺青綾並不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什麼問題，原本她對那個什麼天道就沒什麼好感，結果這兩人還一味的說若是不勸阻東方熠到時候天道就會有懲罰。

    她倒是想問問有什麼懲罰了！就上次劈了幾道雷？那樣她就會相信天道的存在了？

    竺青綾帶著嘲諷的笑，看著老君和神農，語氣依舊不怎麼好。“我知道你們覺得我說的大逆不道，可說實話，我早就不相信上天了。曾經我在上位麵時，被毆打，被褥嗎，我一直沒有放棄，覺得上天是公平的，一定會給我好運的。結果呢？若不是師傅來了，我已經死了。你可以說那個就是天道在幫忙，可之後呢？”

    說起朔月，竺青綾內心就是一片蒼涼還有悲痛。“他是萬年後製作出符紙的第一人，結果，就因為一個小小的心結墜入魔道，最後還要我這個他親手教出來的徒弟去對付他。你們是不是所有的神都覺得，你們沒有了七情六慾，所以人類也不該有？可以非常輕鬆的殺了自己的師傅？”

    “青綾姑娘，我們並不是這個意思。”神農皺眉，張嘴又不知道更多的還能說什麼。

    竺青綾嘴角倒是一直掛著笑，“是，不是這個意思，但也差不多了不是？你們要想讓東方撒手，簡單啊，直接去跟他說不就行了？來找我就不必了，反正我不會幫你們。你們要是能勸得動他，就當做我青綾魅力不夠，我不會多言。甚至馬上就可以跟他一刀兩斷，如何？”

    如何？一點都不行！他們倆又不是沒有找過太昊，那人說的話比竺青綾還狠，完全不把天道放在眼裏。

    老君和神農沉默了，不是他們不想說，而是完全不知道要說什麼。反正不管怎麼樣竺青綾都比他們有理。

    “沒有什麼事就出去吧，我需要休息了。”

    方纔說了那番話，竺青綾對兩人也沒有了客氣，直接說道：“若是今後二位上神還想同我討論天道這件事，那麼就請你們直接去找它，我青綾向來不信命也不信神，只信我自己。你們既然這麼相信它，今後拯救什麼世界的事情也別找我了，我覺得它自己能做到的。東方也不會再管這件事，我們自會逍遙快活，整個世界就交給你們的天道了。”

    說完竺青綾還衝兩人露出了一個十分挑釁的微笑，一個翻身躺下，手指在空中這麼一揮，一道無形的結界就出現在三人之間，不可跨越。

    兩處碰壁的老君和神農只得嘆息一聲，無奈的離開了屋子。結果一推開門，就看到靠在門邊的東方熠。

    神農一聲，喊了一聲“太昊……”，接下來的話卻被東方熠攔在了肚子裡。

    “今後不要在說起這件事，若是再說，我便直接帶著阿綾走人。拯救世界的重任就交給你們了。”說著他帶著如沐春風的笑容拍了拍神農的肩膀，看了眼飄在半空中的那團黑色的老君，東方熠移開視線走進了竺青綾的屋子，隨後嘭的一聲關上門，完全不理會門口那兩人現在的心情如何。

    雖然是有結界，但外面的動靜竺青綾都能聽到，不過是不想再跟老君和東方熠糾纏，理所應當的，東方熠說的話她也聽到了。

    “就不擔心那勞什子天道？”沒有翻身，不過東方熠還是聽見了竺青綾說的話。

    笑了下，他道：“你都不怕，我有何好擔心的？”

    “嗤！”竺青綾一個翻身坐起身，下床走過那道形同虛設的結界，一屁股坐在東方熠的腿上，雙手勾著他的脖子，說：“其實我一直覺得神不存在。畢竟你們看起來跟我也沒什麼兩樣，不過老君和神農說的話讓我非常不開心。什麼天道不天道，若是真的有，你說還用得著我？”

    東方熠笑著抵著她額頭，說：“存在是真的存在，我還見過它。”

    挑眉，竺青綾問：“你真的見過？不是騙我的？”

    “騙你做什麼？”東方熠說：“上次不是看到它生氣霹雷了？”

    “哦~那個算什麼見過？”竺青綾翻了個白眼說，“你這樣算來我也見過。不過你有沒有發現，有的時候咱們兩人的相遇還真的是像受人操控一樣。”

    她到現在也想不起自己跟東方熠到底有些什麼過往，不過兩人對彼此的感覺確實不會錯的。她向來是跟著自己的感覺走，既然東方熠說他們是夫妻，是很親密的關係，而她也有這種感覺，那麼她就會毫不懷疑的跟著東方熠走。哪怕最後東方熠背叛她了，她也不會有半點後悔。

    曾經擁有過，對她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東方熠笑著晃了晃頭，“的確是受人操控的，自從我知道朔月把你撿回來後，我就盯上你了，每天都盼著你快些長大，這樣我纔能有機會跟你在一起。”

    竺青綾挑眉:“所以說這都是你操控的？那不行啊，你這個樣子不是把自己也給算計進來了？”

    “對啊，”東方熠眼裏帶著溫和的笑，“因為你，我把自己都算進來了，不過，我並不覺得自己虧了，反而還賺了，你覺得呢？”

    竺青綾噗嗤一聲笑了，“自然，你賺大了！”

    不管他們兩人之間是怎麼纔會見面，纔會在一起，在她看來已經不重要了，只要兩人好好的，今後好好的就夠了。

    東方熠又問她：“那麼，現在願不願意同我一起離開這裏？洪荒大陸上的人我們也不管了，上位麵那些人也沒必要，畢竟當初就是他們逼著你離開的。”

    “那不行啊！”竺青綾放開東方熠的脖子，從他身上起來，走到床邊說：“要是我們走了，你之前做的那些準備怎麼辦？耗費了這麼多精力，重新建造了一個世界，把我引到這個世界來，不都是你一點點計劃好的？若是現在走了，這一切都白費了。”

    竺青綾說著話，卻發現東方熠的表情變了。他臉色又些難看，很快，他問道：“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竺青綾笑著，歪著頭看他。

    看著她的笑容，東方熠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乾澀，半晌才說道：“知道，我對你，做過的那些事。”

    具體做了什麼他自己其實也不清楚，之前封鎖了那一部分的記憶，本來是爲了不讓青綾再看到，結果現在是他自己想不起來了。

    竺青綾點點頭，臉上的笑依舊和煦。

    “想起了，從我們見的第一次麵，到現在，全部都想起了。”

    就在她剛剛想著，不管今後怎麼樣都會跟東方熠好好過下去時，那些記憶如潮水一般涌進了她的腦海，事無鉅細，全部的，一點一滴，只要是他們兩人相處的過程全都在裡面了。其中還包括之前東方熠自己跟她坦白的那一段。

    當時她很生氣，後來倒是原諒了東方熠，誰知道又遇到靈魂結合的事情，直接失憶了。

    而一直沒能想起來有關東方熠的畫面，其實就是她自己還沒有徹底的原諒東方熠。

    畢竟憑什麼呢？之前對她做了這麼多過分的事情，她嘴上說著不在意了，心裏也在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了，可還是會介意的哎！

    可這次不一樣了，她現在已經突破道了練虛合道的境界，很多東西都已經看得通透，之前的氣不過，到現在也不過是一聲嘆息，東方爲了那所謂的萬年之災，犧牲了太多。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現在居然是東方熠不知道了。

    她偏頭看了東方熠半晌，元氣在一點點的入侵東方熠的腦海，不過他一點都沒有發現。

    直到竺青綾自己退出來了，他才問：“為何一直盯著我看？”

    竺青綾心裏有些奇怪，不過還是說道：“沒什麼，就是奇怪你自己做的事情為何都記不得了。”原來是在腦子裏把那段記憶給封住了。

    摸了摸下巴，竺青綾又笑著走到了東方熠身邊說道：“東方熠，你知道嗎，其實我還是挺恨你的，畢竟你對我做了這麼過分的事情，不過你居然記不得了。這倒是有些可惜了。”

    他做了什麼躲不起竺青綾的事情？東方熠現在是自己把自己困進去了。之前爲了不讓竺青綾查探道那些訊息，他用的還是最古老的辦法，就連他自己也不能隨意破除那個封印，否則就會遭到反噬，輕則修為散盡，重則癱瘓。只是沒想到，現在害了自己。

    擁有完整記憶的東方熠肯定能看出，現在的竺青綾不過是在同她開玩笑，可現在的東方熠並不是，他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封印的那些記憶真的就是害了竺青綾的過程。

    一把抓住竺青綾的手，有些急切的把人拉過去，東方熠將頭放在竺青綾的肩上，說：“阿綾，我，我是不是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對不起，我到現在也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就不想了。”竺青綾心裏暗笑，東方啊東方，你精明瞭一世，結果糊塗一時。不過你既然自己都想做這個罪人，那麼我就成全你好了。畢竟誰讓你自己自作自受呢？

    作為兩人之間的小情趣，竺青綾自然不會把真想告訴東方熠，反而催促他說剛剛南玄王叫他過去做什麼。

    聽到她說起正事，東方熠也不能太過矯情於那件事，只好說道：“沒什麼，就是想感謝你。同時她希望你能留在南玄，幫他守衛國家，為此寧願把整個王國都交給你。”

    聽到這裏的竺青綾忍不住笑了。“交給我？一個已經沒了一半的王國交給我做什麼？等我修建好了他有要過去？什麼邏輯！”

    東方熠也笑了，“所以我幫你拒絕了。在他允許的條件下，換了一個你比較喜歡的報答方式。”

    挑眉一笑，竺青綾道：“我喜歡的？什麼方式？”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東方熠並不打算現在告訴她，只說過段時間就會讓她知道。

    竺青綾癟嘴，倒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告訴他別讓自己失望。

    兩人在屋子裏又說了會兒話，外面就有人過來敲門了。

    東方熠這時才說道：“對了，爲了給你個驚喜，同時也是因為你昏迷的時間太久了，所以我找來了幾個人充當我的救兵。”

    說完，門就被開啟了，而竺青綾也看到了那幾個許久未見的夥伴。

    “恩人！”阿詩看到竺青綾激動的紅了臉，上官婉也有些不好意思，臉上帶了點紅暈。西門寶和戊戌算是最正常的，不過向來面無表情只知道耍帥的兩人臉上也帶著笑容，那是見到了好友纔會露出的笑容。

    竺青綾有點詫異的看著眼前的幾人，轉頭問東方熠：“你什麼時候搞的？怎麼不跟我說說？”

    “這不是剛剛告訴你了？”東方熠揉了揉她的頭髮說：“之前你昏睡過去，一睡就是四日，我見你一直不醒，就想著把人接過來，反正北雀那邊也沒什麼事情了。”

    虛音在那邊守著，滄溟暫時還不會動他自然不會出什麼事。

    所以戊戌阿詩他們留在那裏也沒什麼用了，還是直接帶過來比較好。

    竺青綾心裏也很高興，畢竟能再看到自己的夥伴那是非常值得開心的。不過看了幾人一圈，她才發現少了個人。

    “北冥修呢？”

    北冥修可是神器之主，東方熠不可能不把他帶過來。

    “他不願過來。”東方熠聳聳肩，表示這件事跟他沒關係，“北冥修始終是北雀的將軍，他是皇室的人，即便現在有虛音在北雀，王宮也不能沒人。且他自己也不願過來，可能，是不想面對你。”

    竺青綾更不解了，她很讓人害怕？還不願來見她。

    不過她並沒有問下去，反而是跟眼前的小夥伴們打起了招呼，問他們最近過得怎麼樣，尤其是看到西門寶時，她十分詫異的說：“你好像長高了？”

    西門寶一愣，隨後看了眼自己的腳尖，眼裏帶著興奮的目光：“真的？”

    竺青綾笑著點點頭，長高了，就意味著離司馬煬甦醒的時間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