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無疾當杜縈迴不存在，只上前和菅逸說話：“菅宮主可也是去山上看今夜會試場地？無妨同行？”

    “沒，我就是隨便走走。”菅逸婉拒，“多謝元化君相邀，我就不耽誤三位的功夫了。”

    “無事，我們也是走馬觀花，杜公一起來呀。”遊無系天真道。

    杜縈迴感激他的熱情，想回話，卻忘了他的名字。

    不過也不需要他再為難了，遊無系的兩位師兄已經將這份邀請無視。

    初試奪了頭名的方無念又來和菅逸說：“晚輩先前有幸與菅宮主論辯，所聞菅宮主高論，令人絕倒。但初試那議題中，晚輩還有幾點不明之處，想求菅宮主指點一二，不知菅宮主可願賜教？”

    “你這孩子太較真，初試的題現在還想什麼。”菅逸點他，“不過較真是好事啊，你要誠心想談，我當然奉陪啦，回頭去逸遊宮找我吧。”

    那三人見他如此決然，便不再強求。

    杜縈迴和菅逸讓行，那三人客套了半天才走過去，司無疾在菅逸面前停了一下，道：“菅宮主，晚輩有一言相勸。”

    菅逸不好不答應：“元化君請說。”

    司無疾：“菅宮主，還是不要和不明不白的人走得太近為好。”

    菅逸：“多謝元化君好意，我心裏明白得很。”

    杜縈迴看著那三人走遠，和菅逸相視一笑，不再上山，原路返回。

    “原來菅宮主前些日曾與這位頭名的方無念相談。”杜縈迴說。

    “唉，第二天的時候抽籤抽到了。”菅逸道，“他說得也就那樣，沒覺得好在哪裏。都說不服對面的人，有什麼用。”

    “聽他所言，似乎被你說服了。”

    “哎呀，別聽他說，誰知道他這個絕倒是服氣還是笑話我呢？不過我確實少有不能服人的時候。”

    杜縈迴確實佩服他狡辯的能耐。

    “寒江門也算有名的老派宗門了。”杜縈迴嘆道，“我一直以為這個門派不問世事，孤芳自賞。現在一見，才知孤芳自賞是真，不問世事卻是誤會。”

    “這幾個傢伙我從這麼高看到大的。”菅逸比劃著腰的位置，“他們師父就這德行，本來不是有意隱居山門，而是懷才不遇，渴望著功名啊。”

    杜縈迴：“怪不得那麼緊著溜鬚蔣殿。”

    菅逸：“也不能這麼說，三君之所以能繼承師父衣缽，一門三名士，絕不是單靠打打嘴架得來的。他們就算要功名，也得是合了他們心意的才成。懷赦能把人請出山，不知道給了些什麼承諾。”

    離開講時辰還早，不急上山。他們離開懸鏡湖，回到花會主場。

    事到如今，杜縈迴已經將自己魔化的情況大致跟菅逸講了，只是分毫沒提抓吳平那夜。而菅逸表示自己對修魔瞭解得實在不多，沒辦法給他什麼建議，只是告訴他：別太高興現在能飛能跳，因為沒有金丹運轉，十有八九用的不是靈力，還是魔氣。一旦用得過火，保不準又要魔化，或者釋放出的魔氣嚇到別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杜縈迴深以為然。這些天其實感覺還好，沒之前那麼容易入魔了，大約是因為關注是否有心懷惡意者混進花會，加之蔣蘭宮態度溫和，便沒太去想前塵恩怨。

    說著走著，他們行至一處花圃，正對面來了一行鮮衣少年郎，那人群中央的正是蔣尋棠。

    ——不愧是兄弟倆，都愛站中間當花芯。

    杜縈迴一見他，便知蔣蘭宮多半也從船上下來了。

    那方蔣尋棠看到他們兩個，臉上立刻冰凍三尺。

    照理，該是年幼的朝年長的示禮讓行，可蔣尋棠不但不讓，連禮都不問一聲。

    他身旁那群半大孩子，看服飾是各家的都有，見蔣尋棠不動，也跟著不吭聲。

    杜縈迴和菅逸本來沒準備計較，可這下，道被堵得死死的，他們前面無處走，要麼退要麼讓。

    逼長輩讓路，哪來的規矩？杜縈迴和菅逸乾脆跟他槓上了，偏要站住不動。

    正僵持著，後面繞出來一人，是個跟蔣尋棠年貌相當身形也差不多的男童，身上心月狐家紋袍，打扮應是個隨從，瞅著卻比蔣尋棠還橫。

    這人上來便喊：“愣什麼呢？看見棠少君不知道讓開！”

    杜縈迴沒生氣：“路這麼寬，你們非得站滿檔。靠邊走，不就都能過去了。”

    這人不饒：“輪得著你說話嗎？我們棠少君陪著客人，憑什麼給你靠邊？”

    杜縈迴：“怎麼，他身邊是客，我們就不是？”

    蔣尋棠聽了幽幽道：“宋環，那邊那位菅宮主也是天君哥哥的貴客，不要衝人家大吼大叫的。只把另外這個礙事的東西攆出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