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 池塘會晤身世成謎
千里之外的靈永州,歸元城夢馬塘中殘萍浮動。
地處八州南端的靈永此時山腳還是夏日光景,即便是山腰歸元城也不算十分寒冷,還有些城民在水邊嬉戲。
池塘中扁扁的竹筏載著二位酒客,慢悠悠在這巴掌大的小池子裡面晃盪。
“你來得時候好,永晝宮案之後纔有的這片池塘,水深且埋了陣,原本的東西都沉得死死的。前些個月菱角都長出來了,生機勃勃的,倒成請君山新一景。”
聽罷這一番話,斗笠陰影下的半張臉上露出淡然的微笑。
“離開這些年,無盡洞天變了樣子了。”他說著,稍稍抬起斗笠,望向對方。
“我幾乎以為你看不到這些了。”獨孤護捧起酒盞,“何堂主。”
斗笠稀疏的陰影下,一雙美目傾世絕俗。
何容與與他對飲一杯。
“此行尚未進府,便被獨孤仙君察覺了。”何容與嘆道,“看來我又要無功而返。”
“我若不放你走呢?”獨孤護口氣好似調笑,眼神卻十分認真。
“仙君該不是也要和我大戰一場,重現那日懷赦天君河谷之圍?”何容與從容反問。
獨孤護擺擺手:“我主修並非功法,與你一戰乃是不自量力。不過若硬要拖延你,倒也耗費不上三成之功。”
何容與點頭認可。
“所以何堂主此行為何而來呀?”獨孤護進入正題。
“三件事。”何容與捏指道,“其一,婁掌門,其二,遼肅宗,其三,蔣氏宿星閣。”
獨孤護頓時瞭然於胸,神色肅然。
“其一,”他說,“莞刀門婁掌門如今不在無盡洞天,清玄學府已經進入年休,故此婁掌門也已不在絳珠峰中接任仙師,何堂主怕是見不到他了。”
和預料中相符,已經把人轉移了。
何容與思索片刻,道:“懷赦天君果然縝密,婁掌門若出事,自然不能在他的地界上出事。”
獨孤護:“何堂主不要妄加揣測,婁掌門這般‘仗義執言’的勇士,怕是在哪個地界上都容易出事。”
何容與面無表情,肅穆片刻道:“其二,是我要對獨孤仙君說的,我已解除與遼肅宗的盟友關係,今後我的行動、言論,亦不再代表遼肅宗。”
“還有遼肅宗?”獨孤護問。
“宗主尚在,依律還有。”
“有與沒有,意義何在?”
何容與尚未答話,獨孤護已拿起酒壺對他一敬。
“何堂主應當清楚,這麼些年,多少人是在看遼肅宗的笑話。”獨孤護說著斟酒飲下,“他們知道,跟著誰纔有眼下、將來的利益。搖旗吶喊是假,作壁上觀纔是真,沒有生死存亡的危機,沒人會真的站出來。”
何容與平靜:“獨孤仙君針針見血,想必我反駁也無益。只是感念,如今八州各仙門,唇亡齒寒的日子可還好過?”
獨孤護撫膝而笑。
“你覺得懷赦會繼續對其他仙門下手?”他問道。
何容與沉默以對,將猜測留給他。
獨孤護迴避:“第三個事,你為何想來問我?”
“此事,如今世上唯有獨孤仙君清楚了。”何容與道。
獨孤護敏銳察覺:“你是想問,身世。”
何容與目光清冽向他注視:“獨孤仙君知道,懷赦天君的身世意味著什麼。”
獨孤護瞥向山外:“沒什麼。何堂主既然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就該明白,暴露了反而是件好事。”
何容與垂目抿酒,藏起疑惑:“懷赦天君當真是蔣宗主?”
蔣宗主,蔣閣主,一字之差,所表示的便不是同一個人。
獨孤護回過頭來看著他:“何堂主竟然不確定,就鼓動杜驛起兵?”
“我曾經是確定的。”何容與說,“只是榮華執著,不免令我心生動搖。”
“杜公一片赤誠,但我覺得他太好騙。”
“獨孤仙君說,懷赦天君是蔣宗主之事暴露了,反而是件好事。請問何意?”
獨孤護捧杯道:“何堂主在某些時候,也會問些傻問題。”
何容與表示願意洗耳恭聽。
“實話說吧。”獨孤護道,“暴露了,他就是宿星閣名正言順的主君蔣化吉,名門之後,不容置喙。”
“即便是未婚私生,身為獨子,蔣蘭宮仍不名正言順麼?”何容與問。
“蔣蘭宮?”獨孤護搖了搖頭,“何堂主,你是來聽故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