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軍心鼓舞誓死迎敵
沈賜從渾渾噩噩中醒來,靈識中尚不清楚,只覺身邊有異動。但對方稍一靠近他便打消了疑慮,立即俯首叩拜:“君上!屬下……”
蔣蘭宮拔掉替他診療的銀針,沈賜剛醒過神的腦子又“嗡”一下懵了,悶頭倒在靈霓肚子上。
“謝罪就免了。”蔣蘭宮說著收針,“我已叫臨郡督院派人在山外等候,那邊會送你回錦官城。”
沈賜正扶著靈霓起身,聽了心下一涼,逞強道:“屬下尚可留在此地……替君上監守佈局,以備不時之需。”
蔣蘭宮想了想,道:“不用。”
沈賜剛被明如玉那一股腦的魔氣灌昏過去,這才醒過來又莫名遭到遺棄,不知所措,起了一頭虛汗。
他忽然想起來,道:“敢問君上,魔體……”
“我反悔了。”蔣蘭宮平靜道,“難道沒有那東西,就對付不了底下那些苟且之徒了嗎?”
“君上無往不利。”沈賜順口拍了個馬屁,稍停一停,發現杜縈迴不在。
蔣蘭宮看穿,主動說:“杜岸被明如玉拉進了業障淵。”
沈賜驚疑,卻不敢再問。
“死不了。”蔣蘭宮隱隱掐著自己的手指,所幸沈賜此時無法看穿,“過陣子他自己就會回來,現在最要緊的事還在前方州界。”
靈霓穿過沈賜的腋下,撐著身體將他支援起來。
蔣蘭宮在他未醒的時候已經檢查過,眼中那雙石珠完全碎裂,不能再用了,得回去換一對替代的東西。
“眼睛如何?”蔣蘭宮仍關心了一下。
“並無明顯異樣。”沈賜道。
“明如玉對你十分留情。”蔣蘭宮轉而道,“他這次若活著,短時間之內也不會再現身了。你聯絡無盡洞天,就說明如玉已經在押解的路上。”
沈賜品了品箇中意味,頷首領命。
“君上多保重。”他藏起擔憂,鄭重一拜。
蔣蘭宮撐傘準備啟程,忽然遠方戰報傳音入耳。
“啟稟君上!杜驛率遼肅宗——”
蔣蘭宮沉默著聽完,又久久沉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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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界,玉山督前線大營。
兩軍於險峻山崖對峙,玉山督主巢禾察幹身披重甲,攜流星錘矗立在陣前。
烈日光輝映照著他黝黑剛勁的面容,玉山州督修士陣列於半空,密匝匝如蜂群出巢。
敵方的人數相比起上次交手已經少得可憐,巢禾察幹有點詫異,上一次出白無谷之戰,他們餘力充足尚且知道聲東擊西,今次如何敢正面出動?
妖獸的數量也是銳減,他一眼就在陣列中看到了馭獸師杜灼桃,對方所騎的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神奇妖物了。
雖然之前幾州之間已經互相聯絡,巢禾察幹知道遼肅宗元氣大傷,沒了往日雄風,不過就這樣面對面瞪眼,任誰都會覺得古怪。
他望著敵陣,用有些蹩腳的無盡洞天官話道:“又見到你了,杜驛。”
杜遠亭遠遠飄著,沒有回聲。
於是巢禾察幹也不再多說。他忽然想到,或許這一句,就是和老對手間唯一的言語。
然而敵人是遼肅宗,即便佔據著兵力地形的絕對優勢,巢禾察幹也不敢掉以輕心。
杜遠亭目光穿透煙塵與濃雲,利箭一般狠狠釘在他的鎧甲上。
巢禾察幹鼻樑一皺,扭頭面向自己的將士。
“敵人今天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他們今天的劍是爲了沾血而出!”他粗聲高呼,“困獸猶可鬥!這個時候稍微有一點懈怠,掉腦袋的就是你們!哪怕敵軍只剩下一個人,也要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督院大軍隨即震聲應和。
巢禾察幹轉身望著禁制外逼近的殺氣,湛藍眼瞳中卻映出熾烈的驕陽。
“曾經、你們吃餿飯喝泥水、跪在地上當牛做馬。你阿爺、你、你的兒子,都被人踩在腳下!”他夾著頭盔,在山樑上/將陣列檢閱,“是誰——給了你們田地房屋、讓你們的爺孃和孩子不被欺負!誰給了你們名字、讓你們站著做人!?”
那陽光在他胸中燃起一團火焰,他越說越鼓舞,滿腔熱血沸騰。
“——是君上!”他聲如洪鐘。
全軍吶喊聲撼天動地。
“玉山督!”巢禾察幹挺胸昂頭,“誓死效忠無盡洞天!為君上、九死無悔!!”
滿山軍士齊呼:“誓死效忠無盡洞天、九死無悔——!!”
“天君在上。”巢禾察幹扣上頭盔,直麵朔風劍氣。
“天君在上、天君在上——!!”全軍自發狂呼,撼天動地。
戰鼓隆隆,禁制豁然洞開,雲中衝鋒的道道劍光宛如一柄通天巨劍,向遼肅宗僅餘的百匹妖獸及寥寥數十人刺去。
杜灼桃率妖獸俯衝,王遠道身騎登雲白鱗蟒朝敵陣拉開巨弓。
杜遠亭御風打頭陣,電光火石之間朔風劍爆射出一記開山斬。
巢禾察幹運出猛力頓地躍上雲霄,引訣掄圓流星錘長鏈,巨石般的錘頭迎著烈日劈風斷雪,與開山斬迎頭相撞。
山崩地裂的塵灰濛蔽日光,血腥乘風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