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音容尤似亡故之人
“我仍確信他是蔣殿。”杜縈迴絕不改口。
沈賜不再言語。
明如玉聽了許久都是完全不熟悉的話題,便只默默等著他們的解釋。可他們說了這些,卻不像要解明,反而越來越迷亂了。
“若是復生,這等事蔣殿如何能忘?”明如玉出聲質疑,“那畢竟是兩個不同的人,即便假裝,如何裝得其他人都信了?”
杜縈迴心中已有答案,他誰也不看,瞑目道:“問題就出在這兒,我沒見過蔣化吉。但據可靠的人說,他與蔣化吉,容貌有七八分相似。”
明如玉理解不能:“那也是七八分,不是九分、十分。”
杜縈迴搖頭:“幾年里人會長大。因而我再見他時,不敢妄下定論,反覆試探過才確認。”
“那也是你認不清,其他早先熟識什麼蔣化吉的人,怎可能認錯?”
杜縈迴睜開眼,不答。
沈賜忽然想起事來,問杜縈迴道:“杜公,你在無盡洞天曾問我,君上在做宿星閣閣主之時,什麼樣。”
杜縈迴點頭:“我確實試探過你口風。你說他一直如此。”
沈賜再次篤定:“君上容貌,確乎一直如此。”
杜縈迴:“我還問過你關於魔道的事,你無意提及魔修有法子逆天改命、不死不滅。如今你與明玖都在,我想聽聽,這件事能不能確定了。”
沈賜頓時脊背生寒,凜然道:“杜公可是說君上——”
“若是那法子,確實可成。”明如玉頓悟,陰沉講道,“但若如此,沈賜,你這位天君主子恐怕……攤上大事了。”
沈賜驚惶背過身去,手中玉笛捻得咯吱作響。
“此事必須提醒君上。”沈賜話中氣息已在戰慄。
“別急!”杜縈迴眼見他要收回符陣,忙道,“讓他想起他與自己血海深仇之人有這層關係,他又該如何?”
沈賜愕然停住。
“我來告訴他。”杜縈迴勸道,“早先我對他允諾過,既然弄清楚了,我自有辦法。”
明如玉幽幽轉向杜縈迴:“你確認了此事,又要如何處置我?沈賜或許會留情,但我隨時都可能告訴蔣殿。他若失控,便是我的可乘之機。”
“那樣,也不過就是把本來就準備的應對提前。再說你自己的事都沒弄清,還有閒心折騰他?”杜縈迴道,“他可是知道你和單絃的事,你何苦斷了自己門路。不如擱置不提,先問他個明白再說。”
明如玉冷哼:“你根本就不蠢。”
杜縈迴聽這話味道不對:“你我萍水相逢,怎會認為我蠢?”
明如玉目指沈賜:“他說的,你放肆、無恥、蠢。”
沈賜嘆氣,明如玉趕在他還口之前嗆聲道:“幼稚。”
沈賜無可奈何,悶頭消去符陣,攥著笛子思慮許久,道:“杜公。君上讓你套明如玉的話,你倒將君上的事說了個遍。”
杜縈迴不慌:“你不也順著我說了?”
沈賜頷首:“沈某隻願君上不再為前塵所困,故與杜公做個交換。還請杜公今後,謹言慎行。”
忽然間三人同時仰頭望去,一束光隨敞開的門投入地窖。
“鶴欽,傳音不應,可是在與亞父他們聊什麼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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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沈賜匆匆迎上前去,“屬下知罪。”
蔣蘭宮眺一眼老老實實的杜縈迴和明如玉,疑惑:“鶴欽何罪?”
沈賜俯首:“杜公來後招惹靈霓、言語不端,屬下見其無心履行君上的吩咐,情急之下與之產生口角。以防萬一明如玉動作,故設了陣法隔斷地窖,導致未能接應君上傳音,屬下……願聽憑君上懲罰。”
杜縈迴跳下石床跟著他演:“張口就告狀,真不出我意料,是個沒種的。”
沈賜宰了他的心都有,然而爲了不讓蔣蘭宮起疑,只能憋著。
“有啥大不了,我也沒種。”杜縈迴說罷,深情望向蔣蘭宮。
明如玉從頭髮縫裏看戲。
蔣蘭宮難以置信:“這麼久,你們就吵了個架?”
杜縈迴捱到蔣蘭宮跟前,低頭輕輕說:“那,總不能打起來。沒你准許,我不逾矩。”
——我只是在規矩的邊緣反覆找事兒。
蔣蘭宮推推他:“鶴欽說的這些,倒真是亞父常態。罷了,誰也不罰,說正事。”
杜縈迴和沈賜見蔣蘭宮朝明如玉走去,都是一副警覺神色。
明如玉並不在意,垂著頭冷冷淡淡。
蔣蘭宮坐在之前被杜縈迴捂熱乎的地方,瞧嚮明如玉,神色安然。不似審問,倒像是老熟人炕頭閒話。
“方纔……”明如玉不等他開口,主動搭話道,“杜岸確實說了點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