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辨析內情蔣氏舊聞
沈賜了無聲息,似乎已經被震驚得神飛九霄。
明如玉鎮定片刻,道:“怎樣的復活?”
杜縈迴長嘆一口氣:“無需招魂儀式,不是分魂人俑、也不是什麼行屍走肉,不是厲鬼……傷他會流血,有心跳有體溫,像我一樣。”
明如玉點頭又搖了搖頭:“有。但……不大可能。”
“有何不能?”杜縈迴忙問。
“他死而復生,你為何問我不問他本人?”
杜縈迴看了一眼沈賜,見那道封印靈氣的符文還在,便道:“他似乎不記得自己死了。”
沈賜面紗飄動,回望杜縈迴:“杜公,你方纔的話可當真?”
“我何必在這種事上騙人?”杜縈迴反問,“你雖然是荊州戰後才入宿星閣,但這期間你就沒發覺他有什麼不對勁?事到如今你我之間沒必要再隱瞞。”
沈賜想解開符文陣圖,可抬腳要走出去的一瞬卻止步,退了回來。
“醜話說在前。”沈賜側過臉,“無論當今君上是何人,沈某仍將忠之不渝。若杜公存心對君上不利,莫怪沈某翻臉不認人。”
“我跟這小子現在都打不過你。”杜縈迴說實在話,“安心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沈賜猶豫再三,道:“君上曾問過我,他是否遺忘過什麼事。”
杜縈迴點頭:“你告訴我他什麼都不忘。”
沈賜搖頭:“事實並非如此。”
杜縈迴對此早在意料之中,並不多做表態。
“君上似乎對入主宿星閣之前的事,模糊不清。”沈賜道,“早年有關杜公和遼肅宗的事記得十分清楚,但……卻記不得姑蘇及宿星閣的事。”
明如玉抱腿聽他們說,杜縈迴又走去坐在他旁邊。
“沈某領命為宿星閣做事之前,並非宿星閣門徒。”沈賜道,“旁人說,這位蔣閣主謹慎非常,不願暴露自己行蹤,也不願與他人攀前緣關係,一切行事以當下爲準。”
他吸口氣,稍微舒緩愁緒。
“尤其是他的名號,他對外宣稱自己是前宗主蔣化吉之子,可傳聞……”
杜縈迴見他停了,平靜示意他繼續:“沒事,你說。”
沈賜:“傳聞,他就是蔣化吉本人。”
說罷他疏導靈流探視,杜縈迴並未做出異常舉動。
“如此明瞭,怎會令你懷疑是復生?”一聲清冷的詢問鑽入杜縈迴腦海,他轉頭看向明如玉,想起來,這小魔修是會傳音的。
“我沒法傳音。”杜縈迴答道,“先聽他說完。”
明如玉靜坐不再多問。
沈賜攥著玉笛,看似身姿筆挺如常,實則緊張不已:“杜公可知,當年君上自稱如今名姓,是爲了避開你?”
杜縈迴:“知道。我那時在滿八州追殺蔣化吉,他怎能不先打一計迂迴。”
沈賜:“既然杜公知道……”
“我自然是當他假冒我的蘭宮,恨之入髓,近乎瘋魔。但……”杜縈迴接著道,“我也想親口問他,憑什麼。”
沈賜見他沒有暴起的徵狀,才說下去:“起初,仍稱君上為前蔣宗主的人不少,君上應對如常,似乎很清楚自己是在做障眼法。那些人明面上漸漸改口以後,君上便不再提前蔣宗主了。”
沈賜停滯,思索了一下。
他忽然解開符陣,杜縈迴方要警惕,突然聽見他向自己傳音:“杜公莫要緊張,此事不能讓明如玉聽見。”
杜縈迴沒動,屏息聽他說。
“後來,君上開始服藥煉體。”沈賜這纔對他說來,“初期,君上所受苦痛一言難盡,平日照舊與客人往來,夜裏藥效發作,便會被折磨得神志不清。當時守備在殿外的,便是我。”
杜縈迴聽罷,心中難平。
沈賜假做焦躁,在周圍兜兜轉轉掩飾傳音。
“那時……君上偶爾會在不清醒的時候問我,他忘了什麼沒有、他是誰。”
“清醒過來以後,他雖記得自己為避杜公而改換稱呼之事,卻一心認定自己從來不是蔣化吉,並對前宿星閣之人逐一剔除抹殺。”
“我本就不知君上前事,對此無從猜測,但君上……確乎在與前蔣宗主熟識之人相見時,言談避重就輕,不提舊事。”
“雖然有人刻意前來試探,但君上並未被問住。只是我跟隨君上已久,隱約聽得出君上有所隱瞞。”
“比我與君上相識更早的知情人,乃是藥王獨孤護。此人從起初便協助君上煉體,可知君上對其信任非同尋常。”
“據聞他與前宿星閣關係匪淺,君上從荊州返回姑蘇之後,他多有助力。”
杜縈迴聽到這裏,不得不開口問:“那個煉藥的獨孤護,聽說他是蔣化吉之師,若蘭宮有問題,他怎會沒有動靜,蘭宮又怎會信他?”
沈賜終止傳音,重新畫符陣隔斷自己,改為口頭講述:“此人更為謹慎,我從未聽他在君上面前提及前蔣宗主。當年他周遊各方,替君上平定質疑之聲,功勞甚偉。我不知他與君上有何往來,故此也無可奉告了。”
杜縈迴沉思。
“如何,杜公可有判斷?”沈賜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