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往昔疑案含混不清
那些修士的聲音直到合上了地窖的門下面還聽得清清楚楚。明如玉皺著眉靜靜坐在石床上,倒沒有怎樣發怒。
沈賜取出法器將他手腳縛住,抬手去探他左肩,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切斷痕跡。
最開始察覺到的那網狀靈流,的確是生長出手臂的脈絡。
如此看來,這種類似於花木妖的再生能力,在魔體身上也完全可行。
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藉着沈賜在查驗的時候,明如玉對他道:“那件事,他們是那樣傳的?”
“他們如何傳,又有什麼關係。”沈賜看完走開。
明如玉:“分明是鏖戰一百零八日,仍分不出勝負,直到我發現眼睛是你的……”
“那便如何?”
明如玉垂目,眼中紅光減淡。
“我承認,”他說,“鬼師確實是你的《涉忘川》吹滅的。但你我,尚未戰到最後。”
沈賜背手捏著玉龍,走向石窖的拱門:“發現眼睛是我的,故而用意不明地逃走了麼?”
“‘用意不明’?”明如玉苦笑。
沈賜回身問:“那雙眼究竟有什麼用?”
明如玉扭頭不答。
“罷了。”沈賜不再問。
明如玉幽幽叫住他:“這次你贏了,拿回去罷。”
“我沒說要。”
“你說過……”
“我說的是‘若’。”
明如玉偏轉目光,從凌亂的髮絲中間看著他的背影。
“何況,魔眼也不是你想還就能還。”沈賜話語間已經走上臺階。
遠處再次傳來地窖開啟的響動,修士迎面看見沈賜,忙道:“稟青冥君,杜公來了。”
沈賜眉頭一緊:“去把靈霓牽走再放他進來。”
“晚了。”
聽到這個聲音,沈賜平靜了許久的面紗再次不自然地飄動。
杜縈迴故意當著沈賜的麵,抓著靈霓兩角搓了搓羊頭,然後才鬆開小羊,抱臂闊步走下地窖。
“杜公這麼喜歡羊,為何不自己養一隻。”沈賜道。
“養不住,沒兩天就得被我吃了。”杜縈迴說,“還是你養著長久,吊一吊我胃口。”
沈賜轉身引路:“明如玉在此處,杜公自便。”
杜縈迴知道他已經得到了蔣蘭宮的傳音,便不客氣,直接來到拱門後見明如玉。
再次見到這人,臉龐已經是洗得白白淨淨,連劈掉的一半身子都長了出來。長髮依然凌亂在臉上,卻比之前烏糟糟的看著順眼了許多。
初次相遇時那個清秀陰沉的少年,又回來了。
杜縈迴在他那石臺子上尋了個離得遠的角落,抬腿坐上去。
明如玉手腳都被仙器捆縛著釘在石床上,無法輕易動彈,便神色警惕地側著眼珠瞟向他。
“我得感謝你,當初在無盡洞天,令我魔化。”杜縈迴對他說,“你可還有法子,讓我如今再次魔化?”
明如玉在他周身掃了一眼,緩緩眨眼道:“此身已經淨化,不是魔體了。”
杜縈迴點頭:“那便沒轍了。你有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是蔣殿讓你來套我的話。”
“既然你能明白,就廢話不必多說。”
明如玉冷淡:“我也可以至死不說。”
他的態度太正常不過,杜縈迴覺得自己本就不擅長套話,更沒指望過能從他嘴裏挖出什麼來。
畢竟蔣蘭宮連想要知道些什麼都沒提。
“其實我是來盯著你。”杜縈迴說,“以免你自尋短見。”
“我?為何要自尋短見。”
杜縈迴瞥一眼他緊緊攥住的拳頭。
“這我就不知道了。”杜縈迴道,“也是蔣殿的意思。不過我自己而言,關心的只有一件事。”
明如玉越見他越胸中憋悶,索性迴避。
“你以後,是否還要找蔣殿復仇?”杜縈迴問道。
明如玉張口欲言,話音卻停滯在喉嚨裡。
“我記得你要為單絃報仇,但是單絃是自己要死。”杜縈迴道,“你還要一意孤行?”
沈賜在旁靜靜地聽著。
明如玉眼睛在髮絲遮掩下看不清楚,杜縈迴只聽到他發出低微淒涼的哽咽。
“我不信……”明如玉說,“主尊不可能爲了那種理由拋棄魔眾,根本說不通。”
莫說與單絃親近的明如玉,連置身事外的杜縈迴自己都覺得說不通。
“那當初關於長生崖一戰,單絃跟你說過什麼沒有?”杜縈迴接著問。
仙魔合道、還是與蔣蘭宮的承諾?
他一定說過什麼,纔會在蔣蘭宮說出來的時候給明如玉那麼大的刺激。
明如玉垂頭久久靜坐,杜縈迴等著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