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永州·無盡洞天

    玉山戰果既至，天君殿召開朝會。擺樣子般地商討過對策，蔣蘭宮就把下屬都打發走，回自己的後山園林喝茶去了。

    專請的客人們，也在朝會之後兜了個圈子，紛紛來赴這邊的熱茶。

    獨孤護在月門前與林玄機巧遇，各自拱手。

    “獨孤師兄也來了。”林玄機有些許訝異。

    獨孤護點頭：“不奇怪，肯定還有別人。”

    兩人也算是清玄學府同門，索性一行走著聊起來。

    “懷赦曾與我說起，三日之內白無谷必有動作。”獨孤護說著嘆氣，“昨日知曉戰事，我還誇他料事如神，誰知料到了還成這個結果，我可真是，馬屁拍在了馬蹄子上。”

    “獨孤師兄不必多慮，君上今日要務繁雜，定不會提起那般小事。”林玄機安慰道。

    “那倒是。其實我覺得，如今情勢，他應該也有考慮到。”獨孤護說，“若一戰終結，清玄學府就該放假了，但他那天還說到清玄學府延期的事情，當時沒聽出來，這會兒覺得有深意。”

    林玄機點頭。

    “今日朝會你聽出些什麼沒有？”獨孤護問他。

    林玄機想想：“今日來報戰況，以及杜氏出谷動向，都屬常規。君上還算平靜……獨孤師兄指的是什麼？”

    獨孤護：“不是那些，你覺不覺得，懷赦有點太樂觀了。”

    林玄機無話。

    獨孤護：“還記得他聽說玉山關失守後第一句話是什麼？”

    林玄機：“記得，君上說，‘察幹督主並無大礙，便是好事’。”

    “後面呢？”

    “後面說，‘北谷口戰事並未波及首陵督，慕督主已由鬼門關進駐白無谷腹地，獸池一帶皆在控制之下。出谷的妖獸品類和主將坐騎也已經查明，此戰收穫不小’。”

    “唉。”獨孤護袖手，“聽聽，這話多敷衍……什麼都還好、有收穫，可是這麼回事嗎？”

    林玄機也心知肚明。

    敵方控制妖獸的手段遠遠高過預想，響骨盅和人俑的短板也有所暴露，對抗妖獸後勁乏力自然也不消說。

    玉山州界被破，複雜極端的地勢之下，遼肅宗等人可乘妖獸輕易翻山越嶺，督院卻難在廣袤的玉山州大地上追捕。

    敵暗我明，情勢兇險可想而知。

    但要說蔣蘭宮樂觀過頭，林玄機卻不信。

    顯然獨孤護也並非表面意思，而似乎是在提醒他等會兒言必小心。

    兩人走過九曲迴腸的廊道，終於在池塘邊看見了蔣蘭宮。

    同坐在茶臺前的還有塗海的男主俑和悟生，二位供奉仙子也在蔣蘭宮身後。

    見他們過來，三七連翹都起身行禮：“獨孤司長，林督主。”

    棲虹俑和他倆簡單招呼了一下，悟生打量著獨孤護沒有出聲。

    蔣蘭宮氣度如常，只是沒了慣有笑意。手指點點近旁席位，請獨孤護來坐。

    人多也不熱鬧，伴著山尖未散的霧氣，愈有些清寒之感。

    釜中咕嘟咕嘟煮著茶，三七細心照看火候，將煮好的茶湯斟入每人碗中。

    這回悟生沒挑，捧過滾燙的茶水直接飲下，卻好似喝涼水一般毫無動容。

    “今次請諸位前來，所為何事應是不必多說。”蔣蘭宮捧茶淡然道，“此番遼肅宗以妖獸數量優勢，聲東擊西，確實在我意料之外。不過他們的正面打法，並沒有太超乎以往所知。”

    幾個人都不想說話，蔣蘭宮便自己說：“故此我有一計，需各位配合。”

    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些個部門如何配合。

    “儘管攔不住馭獸師，但響骨盅和人俑的作用依然突出，不能因噎廢食。”蔣蘭宮道，“棲虹、悟生師傅，人俑和響骨盅製造的進度如何？”

    棲虹俑道：“雖說可以回收屍首，在當地重新煉製，但是照這個損失打下去，後勁不足也可以想見。”

    “響骨盅多得是。”悟生簡單說。

    蔣蘭宮：“無盡洞天的人俑一定要保證，目前也可以暫時緩下向前線提供的數額。”

    棲虹俑驚訝：“前線不給俑，拿活人去打豈不是損失更大？”

    蔣蘭宮撫著茶碗：“前線的俑夠用。”

    棲虹俑皺眉，弄不懂他在想什麼。

    “響骨盅既然數目不是問題，或可有別的用法。”蔣蘭宮轉去對悟生道。

    “你愛怎麼用怎麼用。”悟生說。

    連翹捧著茶碗朝他瞪眼。

    “獨孤前輩。”蔣蘭宮接著說。

    獨孤護早先等著他指桑罵槐地把所有人數落一頓，結果卻不是，還有點沒轉過來。

    “這些時日，識海丹爐可以開始運作了。”蔣蘭宮道。

    獨孤護疑慮：“識海丹爐的戰術用途，應是無盡洞天受到外敵侵擾之時纔可以使用，杜氏相隔千里，為何要現在運作？”

    蔣蘭宮飲一口茶：“我要出趟遠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