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散！！”

    修遠劍擊潰魔氣的糾纏，那黑霧散去片刻又回頭涌來，劍光緊隨而上/將其再次逼退。

    何容與每開啟一點魔瘴便挪動些許，然而這樣的程序完全不足以攔住杜縈迴。

    “榮華！！”他試圖喊回那個人的心智。

    哪怕是喊回一點情面……

    從離開夢境之前何容與便在擔憂，杜縈迴那時分明就是想要直接魔化打通夢境，藉此機會離開。那時劉廣源帶來的事情拖延了杜縈迴，但是現在杜灼桃已經被救，活髓丹用在妖獸身上也終於真相大白。

    杜縈迴這個時候還要走，就幾乎沒有什麼攔麵了！

    在魔霧中鑽來鑽去也沒有多大意義，何容與乾脆退避，到視野更寬闊的雲層之外。

    濃重黑雲壓在山頭，藏龍彎昏天黑地。

    可在白無谷，上了天，也看不到出路。

    東西南北全部混淆，綿延千里九曲迴腸，下是地府上為天牢。

    黑霧朝著四面八方去探，然而只要杜縈迴選了一個方向，走遠一點，還是會被外面的人察覺。

    現在他更像在憑著執念橫衝直撞。

    何容與引來將離劍，雙劍並齊，立在雲端。

    忽然間烏雲都向著一個方位扭轉，攪動，變成巨大的旋渦。

    “遼肅宗劍法吞天縱。”何容與一眼認出，“遠亭……”

    ……

    身體完全魔化，活髓丹融入軀殼將靈力與魔氣攪得一塌糊塗，劇烈釋放魔氣之後，死去活來的難受反而有所消解。

    一同消解的還有杜縈迴脆弱的神志。

    他不斷地在迷障與現實之間閃回，撥開濃霧抓著蔣蘭宮的幻影，說了無數次重複的話。

    “藏龍彎養了妖獸……近西谷口有嘯鰲……快增兵……”

    “永晝宮那人在白無谷，他把活髓丹加了十倍烈性給妖獸吃……”

    “親族誤會你了，能勸降，一定能。別殺他們……罪名算我頭上……”

    任他多少回尋到，蔣蘭宮都會在他懷中消散成霧氣。

    杜縈迴不懈地繼續找，只盼有一次不是幻覺。

    濃雲攪動起旋渦，攔不住他的程序。

    然而他穿過濃雲的時候卻暴露了自己。

    劍風化為雲卷圍堵杜縈迴，濃濃的魔氣中又浮現出人影子。

    杜縈迴希望重燃，飛了一丈忽然發現那不是蔣蘭宮。

    墨色長劍兩刃生棘，旋風撕扯魔氣成絲，繞劍流轉。

    杜遠亭直麵青皮赤瞳的魔體，面色依然平靜。

    “師叔對蔣殿的糾纏，令人開眼。”他說。

    杜縈迴的腦子已經不認得他了，魔氣立即要像拖拉何容與一樣去拖杜遠亭。杜遠亭引訣，劍風帶來旋渦將魔氣一次次衝開。

    兩人過招幾回，擦身交手。杜縈迴抓住劍身，刃上道道棘刺勾著皮肉往下帶血。杜遠亭絲毫沒有留情，劍刃一偏戳穿杜縈迴手掌，脫身而出。

    “不知你哪來的臉面自作多情。”杜遠亭正說著，杜縈迴又一次發動攻勢，陰雲狂震。

    墨劍揮起吞天縱，龍捲風一齊聚攏，山峰夷為深溝，飛沙走石撲向杜縈迴。那魔霧中的紅光閃爍，轉瞬魔霧宛如無數隻手狂撲反扼，將狂風悉數掐滅。

    杜遠亭被魔氣浪潮衝出老遠，勉強抓劍翻身，重新穩住。

    “當年招蔣殿為門客，”杜遠亭冷冷道，“你卻讓他住遼肅府內院，凡閒時都寸步不離，茶水、筆墨、穿戴全都是他服侍。”

    杜縈迴冒火的眼直盯著他。

    “南下行軍路上，你夜夜進他營帳，入浴療傷也令他在側。”杜遠亭繼續說，“如此，他不過是伺候你的奴。”

    杜縈迴不等聽完便動手打上去，杜遠亭回擊，二人從天上打到山尖，功力砸得滿山碎石翻滾，猶如萬馬奔騰。

    “此外你又讓他管理內務，擔任軍師，衝鋒陷陣。”杜遠亭道，“甚至讓他去荊州送死。”

    他橫過劍抵擋赤手空拳的杜縈迴，擲出符咒將其隔檔在數尺之外，而踏著魔氣遊走的杜縈迴快得猶如鬼魅。

    幾番纏鬥，杜縈迴抓住他的胳膊扭斷，墨劍墜落在地，杜遠亭胸前挨下一巴掌，吐血躺在石頭上。

    杜縈迴撿起墨劍朝他刺去。

    杜遠亭運靈爆開身下巨石，于飛灰之中躲開致命一擊，他站在滾滾碎石沫子後，道：“對你報恩，堪稱世間最為悽慘之事。”

    魔霧中傳出兇獸般低沉的嘶吼。

    杜遠亭不眨眼地看著那霧：“你自己逼死了蔣殿，還裝什麼情種？”

    “我沒逼他！！！”杜縈迴一聲暴呵，竟將自己喊回神來。

    杜遠亭：“那他豈是無緣無故怕你？”

    杜縈迴怒不可遏，墨劍高舉，劍氣裹挾魔霧向他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