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域隨著訛犬的斷頭撕裂。

    四周圍重新亮起，守在樓下的餘諱發現他們突然出現在面前，提起巨斧震驚：“君上！杜仙師！難道……”

    “被拉進域裡了，那隻訛犬沒走。”杜縈迴說，“不過只有我們兩個。”

    蔣蘭宮轉身飛上樓去，進入房中看到床上蔣尋棠還在，鬆了口氣。

    杜縈迴跟進來，蔣蘭宮突然回頭撲入他懷裏。

    “剛剛，”杜縈迴撫著他的腦後說，“訛犬最後叫我的時候，叫的是‘聽川散人’。”

    蔣蘭宮抬起頭來：“聽川散人？這是散修的號……”

    杜縈迴點頭：“看來他以前是我們同道中人。”

    蔣蘭宮沒有抱他多久，馬上心事重重地回到床邊坐下，杜縈迴坐在旁邊給他挽了挽鬢髮。

    “這次只是訛犬和一些小妖流竄，雖有人員傷亡，但動靜不大。”蔣蘭宮說，“中元節之前，能處理乾淨。”

    “中元節慶典還要繼續？”

    “中元是全八州同慶，若只有無盡洞天所屬的地域無故中止，一定會引起恐慌，所以還得繼續。”

    蔣蘭宮說罷倚著床欄，撫著已熟睡的蔣尋棠頭頂。

    “我懷疑這次的狀況是有預謀的。”蔣蘭宮低聲道。

    杜縈迴：“妖獸不聽指令，流竄起來，如何預謀？”

    蔣蘭宮：“世上總有各種各樣的法子讓不可能變成可能，我覺得此事很像之前遠樓所說的長白一案，亞父覺得？”

    杜縈迴差點忘了那件事。

    “再查查吧。”蔣蘭宮說。

    杜縈迴張開手臂，蔣蘭宮會意，默默倚靠在他肩頭，依然望著蔣尋棠。

    “今天你不去忙了？”杜縈迴記起還有什麼“惹惱”了他的事。

    蔣蘭宮搖頭。

    “若真是人為。”蔣蘭宮咬著狠勁兒，“敢對棠兒下手，我決計不饒。”

    杜縈迴抱著他拍一拍，沒有再說話。

    -

    無盡洞天效率依舊驚人。

    破曉時分所有流竄在府上城中的妖獸全部抓捕歸案，悅神峰與懸鏡湖對照一面進行了大清洗，小到耗子毒蟲，一隻妖邪物都沒有放過。

    鮮血染紅的磚石在開市之前洗刷一新，清玄學府及周邊幾座山，悉數上報所有抓獲的妖獸名冊。

    開市後的歸元城，還是曾經那般熱鬧非凡。仙府要仔細應對那些比往日更活躍的妖魔鬼怪，因此相比之下，實則民間更為歡騰。

    因為是祭祖的節日，來無盡洞天的客人遠不如花會時多，大多隻是打個招呼看看熱鬧就走，一走一過，表明對無盡洞天的誠服。

    蔣蘭宮對此番表態也沒有明確要求，僅僅來者接待、不來不問。

    蔣尋棠躺了一天以後好多了，蔣蘭宮捨不得把他挪回少君寢宮，便一直留在自己這裏。

    杜縈迴又開始晚上到憩園自覺守夜，盯著這兄弟兩個。

    中元節前一日，杜縈迴又白天到寢宮去看蔣尋棠，在門口看見餘諱，便停下說話。

    “餘某……懊悔……”說起蔣尋棠這次的遭遇，虎狼之相的餘諱難受得像個皺巴巴的小地瓜。

    “沒事，訛犬比較特殊。”杜縈迴拍著他的胳膊安慰。

    突然樓上傳來一聲怒吼：“怨不得你叫‘龜’！你就是個王八蛋！”

    “少君罵得對！他就是一龜兒！啊啊啊啊救命少君……”

    “林規！你給我放開小環！”

    一聽是蔣尋棠，杜縈迴奇怪：“林公子怎麼上這兒來了？”

    餘諱：“回杜仙師，一言難盡。”

    樓上傳來林有度的聲音：“棠少君，我已經負荊請罪，不必再口出惡言了吧。”

    “你請了什麼罪！除了抓著杜岸是我爹不放你還會說什麼！之前明明說過會跟著我對我盡忠，結果他一出來你就翻臉不認人，我打你打錯了嗎？！”

    “我就是來說這件事的，我當初不該說那樣話。作為朋友，我應該在花會攔著你，結果我的疏忽讓你肆意妄為，導致現在遭了報應。”

    “你才遭報應！還想攔我？！滾！我沒你這個朋友！”

    “蔣尋棠！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來跟你道歉，你還耍架子！好啊，杜岸就是你爹了！”

    “他就是我爹怎樣！他還是我師父呢！”

    “蔣尋棠，你這怎麼……讓訛犬嚇傻了？”

    杜縈迴抱著無爭琴上樓去，開門看見那仨小子：一個氣哄哄趴在床上，嘴癟得像只小鴨子，一個站在床跟前面繃著鐵青的臉，手裏還反擰著一個扭來扭去的小瘦猴。

    林有度看見杜縈迴，趕忙放開宋環，對他行了個禮：“杜公。”

    “林公子。”杜縈迴道，“你來看蔣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