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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落定塵埃粉飾太平

    永晝宮地室一案塵埃落定,放著城中大小善後之事由旁人處理,杜縈迴預感到自己又會被遮蔽在真相之外,恢復粉飾太平的小日子。

    枕泉司派出的人俑在水下搜了個遍,沒有尋到那個製作活屍之人,所有所謂的暗室都被水灌滿,只剩下一些沒有辦法清理的碎石堆和堵住的路口。

    “讓他跑。”蔣蘭宮給了這麼個話,“倒要看看誰家敢收他。”

    杜縈迴一劍戳在他書房桌案上:“後半句你給我收回。”

    蔣蘭宮看著丟在桌上慘遭折翅的信鴉,默默捻開藏著信箋的小銅管,撕碎那張寫著“私藏案犯者連坐親族格殺勿論”的小紙條,扔進了香爐裡。

    “亞父這是何意?”蔣蘭宮輕咳一聲假裝不解。

    杜縈迴盯著他燒完信箋,道:“重寫。”

    蔣蘭宮一邊內心咒罵著“好大膽子居然敢攔我的信,給我走著瞧”一邊和順乖巧地蘸著筆,重新寫了個“包庇者依法論處,羈押督院待審”。

    重新放了幾隻信鴉,蔣蘭宮委委屈屈地道:“我本意只是恐嚇,若無嚴刑,怎能嚇得住人呢,亞父……”

    杜縈迴:“自己說的仙法就要按按仙法來,若此人私自藏匿,別人並不知曉他的身份,你這樣傳令下去,豈不是濫殺無辜?”

    蔣蘭宮:“我沒有啊,那樣的情況肯定要審出來的。”

    “你傳信給誰?”杜縈迴道,“老老實實說是不是督院?”

    蔣蘭宮正要解釋,杜縈迴捻著他拿來蓋印的戳子:“不是心月狐,我也不知道你這什麼玩意兒,信都不是給督院,你審個屁。”

    蔣蘭宮抱起折了翅膀的信鴉,運靈療撫:“可要是真藏下了抓不到,遭受損失的就是我們啊。”

    “永晝宮此案的帽子都已經扣給杜遠亭了,還怕什麼損失?”

    “那個人在這裏的時候,很多本該到我手裏的訊息已經傳出去了,要是他帶著更重要的訊息潛逃,再告訴了藏匿他的人……我這是亡羊補牢。”

    “他要傳早就傳出去了,你殺再多人也沒用。我不信你督院不追查不放出刑律,不敢藏的你往他家塞他也不敢,非要藏的你殺他全家他也照樣藏。別畫蛇添足了,活著督院管,死了枕泉司管,你說過。”

    蔣蘭宮嘆氣:“瞎摻和。”

    杜縈迴一臉“我就瞎摻和了怎麼着”。

    “我以為這麼久了,亞父或許可以將無盡洞天當自己人。”蔣蘭宮微微抱怨。

    “我拿你當自己人,但無盡洞天從來都不是。”杜縈迴道,“不想讓我管,你就再做乾淨一點,別讓我看見。”

    蔣蘭宮把信鴉放回籠中:“原來亞父的正道,只在於看得見與看不見。”

    杜縈迴不以為然:“我現在想明白了,我算不得什麼好東西。正道邪道誰愛說說去,我就是想讓你少作點孽。”

    蔣蘭宮抿唇不語,杜縈迴突然把他抱到桌上。

    “我心眼特別小,只裝得下一個你。”杜縈迴說,“那些格局、利弊,其實我一點也不在意。只是我知道這世上因果有數,看著你做的那些事,我擔心得很。”

    “亞父多慮了。”蔣蘭宮捧住他的臉。

    杜縈迴俯身親上他。

    “那你怎麼讓我安心。”杜縈迴稍稍鬆口問道。

    “是不是我一動不動的時候亞父纔會安心?”

    杜縈迴搖頭:“你像個小蛤蟆似的模樣,我最安心。”

    蔣蘭宮:“像什麼?”

    杜縈迴:“就正著反著都很像。”

    蔣蘭宮:“???”

    杜縈迴表示要給他演示一番,雙手卡住他的膝彎往上一抬,壓了下去。

    杜縈迴倒是得了安心,小蛤蟆卻死活也跳不動了。於是翻著肚皮一聲令下,杜縈迴就被打回了那一畝三分地嚴加看守,除了每天在金閣和無盡洞天仙塾之間兩點一線,再也沒別的去處。

    見不著蔣蘭宮,就算連翹三七一車一車往他院裏送酒罈子,杜縈迴也喝不高興。

    更何況夏日裏樹葉婆娑蟬鳴陣陣,無爭琴和蔣尋棠也和環境合上了拍地聒噪,共苦之後依然毫無長進。

    氣弦崩得漫天落葉如雪。

    “杜岸!就算你幹了回人事,我也跟你沒完!”蔣尋棠張牙舞爪。

    杜縈迴穩穩站定,一手抓著無爭琴一手按著蔣尋棠的腦瓜,深感入暑是自己最討厭的時節。

    按說師徒再次相對已是患難之交,起初這小子還收斂幾分本性,除了練劍就是坐在樹蔭下沉思,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對於突然認真起來的蔣尋棠,杜縈迴還不是很適應。不過仍值得承認,蔣尋棠是頂好的苗子,稍事提點,就能突飛猛進。

    這才洗心革面沒有幾天,杜縈迴覺得他已經有點自己當年修煉時的眉目了。

    然而如今終於又打回原形。

    “上次你偷跑出去,是不是還欠著一頓打?”杜縈迴只差捏著他的腦門就地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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