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本性何如殿上交心
杜縈迴高大的身影鬼氣沉沉走出帷帳,蔣蘭宮坐得隨意了些,等他過來。
“我看他絲毫不知悔改,你為何準他如此肆意妄為。”杜縈迴仍帶著氣。
“戰功在上,別的都好說。”蔣蘭宮道。
杜縈迴有些懷疑:“他是否知道那個俑是你在控制?”
“多半不知道吧,他那時突然叫了一聲‘君上’,我確也懷疑過,不過慕修顏就是凡事都要虛晃一招的。棲虹聽到叫我的名號也會有反應,所以我覺得僅憑這點他試不出什麼,我要咬死了不承認,他也只能停留在懷疑上。”
杜縈迴走向玉階抱怨道:“滿口謊言,多疑無常,此人留在手中定成大患。”
“慕修顏就是這種人,我自有一套拿得住他的辦法,亞父不要擔心。”蔣蘭宮順從地準他欺上身來。
“那你又算哪種人?”杜縈迴把他按倒在玉階上。
蔣蘭宮躺著不回答他。
“為什麼要殺那些人。”杜縈迴保持這個姿勢看著他。
“他們殺了你。”蔣蘭宮一副天真的眼神。
“殺了我的人是你。”杜縈迴提醒他。
蔣蘭宮眼睛垂下又抬起來看著他:“我想殺你,但是他們動的手。你還記得,多少人支援將你焚身銷骨嗎?”
杜縈迴就怕被他繞進去,搖頭:“我不需要知道那個,只知道是你讓沈賜提的這茬就夠了。我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殺人,說實話,為什麼?”
蔣蘭宮歪著頭想了想:“或許是……他們不服仙法吧。”
“或許?怎麼他們贊成你做仙尊,又幫你殺了我,還會反對你的仙法?”
“這群牆頭草,亞父應該很清楚呀。他們扶立我為仙尊,不過是因為怕你勢力過大,覺得我好控制,纔在我提出想當仙尊時趁機為之罷了。殺你的緣由也不過如此。但是當我也變得不好控制的時候,他們怎麼會容得下我呢?”
杜縈迴看著他搖頭,蔣蘭宮也跟著他輕輕地搖頭。
“我立仙法之時,他們以為我只是虛張聲勢,沒說過我,就答應了。然而當我設督院辦學府的時候,他們才意識到該制裁我了。”蔣蘭宮說,“長生崖之戰前後兩年,我這個所謂的仙尊、天君,當得朝不保夕。我承諾過,只要他們交出絕學,服從仙法,我絕不會毀門滅派,與他們兵戈相見。”
杜縈迴嘆了口氣。
蔣蘭宮接著說:“可是他們一時服從,轉即謀反,我不得不採用更強硬的手段自保。若不用九頭鳥封住鬼魂,他們定要作祟。亞父說,我還能怎麼辦呢?”
杜縈迴不知道能說什麼,沉默地看著他散在玉階上的青絲。
“那種人沒有忠通道義可言,亞父在時,他們就敢逼我用身體取得他們的支援。”蔣蘭宮百般委屈。
“你給了嗎?”杜縈迴問。
“我只給了亞父。”蔣蘭宮抬手撫過他緊皺的眉頭,“不肯收心的人,亞父不是都幫我教訓過了麼?”
杜縈迴閉眼想了一下。
確實,當年與蔣蘭宮並立仙尊之時,曾聽聞有人對蔣蘭宮圖謀不軌,甚至迷/奸未遂。他抓著蔣蘭宮問了半天問出來是誰,然後依次論罪砍了其中一人的腦袋,遣散了該門下所有的生徒。
“事實如此,能說亞父是受奸人蠱惑的昏君嗎?”蔣蘭宮知道他想起來了,笑著說。
“你當年借我的手替你處決了多少人?”杜縈迴問。
“亞父覺得後悔嗎?”
“若有人欺侮你是真,我不後悔。”
杜縈迴說完露出迷茫的神色:“我只是懷疑……我算哪種人。”
蔣蘭宮抬起胳膊抱住他:“為虎作倀之人。”
杜縈迴無奈長嘆。
抱著抱著杜縈迴纔想起,在天君殿這般森嚴肅穆之地上下壓成一疊,就算知道沒人看見,蔣蘭宮現在膽子也是越來越大了。
杜縈迴環著腰把他拎起來,蔣蘭宮往他胸前一趴,軟塌塌的像沒有骨頭。
“你怎麼不問問何堂主的事?”蔣蘭宮故意問他。
“他也沒說什麼明白話,我怎樣問?”杜縈迴反問,“我要真問怎樣幫得上老何,你肯準我做點什麼?”
蔣蘭宮又賣起了關子。
怎麼可能不想問?杜縈迴從來信不過杜遠亭,擔心何容與真的在白無谷出了事,然而自己此時若求蔣蘭宮讓自己去前線,恐怕不是上策。
蔣蘭宮善解人意道:“若杜遠亭與何堂主之間有何變故……我不介意放出些友善的訊號,再度收留何堂主。”
杜縈迴依然放不下心,朝蔣蘭宮敷衍地點了點頭。
忽然他想到什麼,一手抱著蔣蘭宮,另一手伸進溼乎乎的衣服裡面掏了掏,摸出一隻斷手。
“……”蔣蘭宮低頭,看著那個快要懟到自己臉上、泡得軟乎乎的殘肢。
杜縈迴:“我帶回來了。”
蔣蘭宮:“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