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別的師父起身道：“棠少君，你已經比過一場，又未曾事先指定多人。學府子弟修煉任務繁重，不便再參加比試，今日不如就到此為止。”

    蔣尋棠負手而立：“誰說還要我自己上？又有誰說我要指定學子？”

    侍從急匆匆過來給他撐上了傘，杜縈迴又看不著他模樣了，過了一會兒才發現，蔣尋棠在傘底下指著自己。

    蔣尋棠放話道：“讓杜岸，和我的侍衛餘諱打一場。”

    文叔夜等在場人全都露出為難的神色，更有不少學子興致勃勃地關注過來。

    餘諱這個名字杜縈迴記得，頭一次聽是蔣蘭宮叫他送蔣尋棠去行早功，後來花會中蔣尋棠也是搬出這個人耍橫。

    所以這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臺上又有人出來阻攔：“棠少君，餘大人的職責是保護您的安全，不是替您出頭比武。”

    “哼，天君哥哥說了，餘諱可以替我做任何事。”蔣尋棠聳肩，宋環馬上懂事地上來給他捶捶揉揉。

    杜縈迴聽罷抱臂踩著將離劍下臺，走向他。

    蔣尋棠身邊的侍衛一擁而上，擋在杜縈迴和蔣尋棠之間。

    “不是要比？叫他出來。”杜縈迴道。

    蔣尋棠咬牙切齒：“好……你給我等著，餘諱——！”

    他叫完場上鴉雀無聲。

    “餘諱？！”蔣尋棠轉頭到處看了一圈。

    杜縈迴跟著他到處看。

    宋環先反應過來：“少君，他是不是……沒在外頭守著？”

    蔣尋棠怒不可遏：“他怎能不在！餘——”

    “我讓他回去了。”

    蔣尋棠戛然止聲，其餘人等也都隨聲望去，杜縈迴也跟著抬頭瞧。

    不瞧不知道，一瞧宛如被鼎砸在了腦袋上，呆住了。

    那身影不過十四五歲，高高踮腳立在校場門樓之上，一襲青金獵裝，袍服正中紋一塊仙鶴縱雲補子，頭頂金鑲玉疊樓主君冠。

    少年丰神俊朗，高挽長辮墨發如雲，容止間英姿意氣，盎然勃發。

    這打扮、這張臉……

    杜縈迴心裏咆哮：這他孃的是我自己？！

    樓上少年“杜岸”眉眼含笑，溫柔如水，輕輕一躍似鳶飛而至。

    杜縈迴近了纔看清他左眼角一片看不出是什麼的流金圖紋，雖然臉是自己的臉，但是裡面的人是誰，單看眼神就認得出。

    ——好你個蔣蘭宮！

    ——你說你不會操控人俑？！

    飛下來的少年杜岸起手一指他手中將離，劍身狂抖。

    杜縈迴攥緊劍柄，心裏抱怨道：“又叛變。”

    少年杜岸試了試沒有奪到劍，便束手不再繼續，笑笑地望著杜縈迴。

    蔣尋棠見到這個俑臉色大變，忙拍宋環：“走走，快走！”

    其他周圍的人也都行禮：“見過棲虹師尊！”

    杜縈迴讓他們的反應搞得暈頭轉向。

    ——你們都看清楚行嗎這人是蔣蘭宮！

    難道塗海還有別的魂拓？

    蔣尋棠一行人就這麼給嚇得逃出校場，剩下杜縈迴在這與小號的自己面面相覷。

    杜縈迴低聲問他：“蔣殿，你在搞什麼鬼？”

    少年杜岸清嗓，高聲道：“方纔洞內聞得校場情形，懷赦天君特命我前來干預，尋棠給諸位仙師添麻煩了。”

    他轉向杜縈迴又道：“懷赦天君深知杜公好武，念及自復生以來不曾盡情施展，便令我以此身代懷赦天君前來，願與杜公較量一場，請在座諸位仙師明證。不知杜公意下如何？”

    文叔夜等人拱手示意。

    杜縈迴打死不信這是塗海，任他要幹什麼，點頭答應了。

    少年杜岸：“主器落地視為認輸，三局兩勝。”

    杜縈迴：“好。”

    校場上的學子都退到邊緣，讓出開闊的空地。文叔夜等人都在臺上看著，杜縈迴鬆手將離，御劍在天。對面的少年杜岸也取了一柄長劍，出鞘之後，劍身竟然是赤紅的晶體。

    對方也和他一樣，依靠劍訣讓劍脫手行動。

    “你究竟什麼意思？”杜縈迴不立即動手。

    一聲傳音進入腦海：“懷念一下杜門劍法而已。”

    果然是蔣蘭宮的聲音！

    杜縈迴窩火：“你不是不會操縱這東西……”

    蔣蘭宮：“我只是不能操縱有棲虹魂拓的俑而已，這個俑是我的。”

    “蔣殿你！”

    “從現在開始叫我小杜吧。”

    杜縈迴讓他笑得渾身不舒服。

    “蔣尋棠為什麼那個態度？別人都不知道這個俑是你本人？”

    “除了棲虹知道，就是亞父你能看出來了。”

    “為什麼你不自己來？”

    “因為這個俑說得出話也活動得開。再說我本人來了，方纔是護著棠兒呢，還是不護著他呢？”

    “你還想護著他？！”

    “他遵守了比試的規則，並沒有做錯什麼呀。”

    杜縈迴後悔之前在私宅裡對他下手太輕了。

    “小杜”見挑起了他的怒氣，反而欣喜：“次生俑裡面裝的是鬼魂，主俑可是活人的分魂，身為魔尊你也別想再靠意志控住。”

    杜縈迴見他朝自己勾了勾手。

    “放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