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所有人都在盼著林有度認輸，連給蔣尋棠幫腔的宋環都戰戰兢兢祈求這場面趕緊結束。

    只要林有度主動棄劍，蔣尋棠就沒有理由再打。

    但是這股勁兒就擰住了，林有度的學子服被抽得破破爛爛，校場地上擦過一道又一道血痕，他就是不肯鬆手。

    另有一種辦法終止戰鬥，就是等蔣尋棠把林有度打癱、打昏過去。

    杜縈迴尊重競技規則，尤其是林有度親口說過他不會偏袒，那就更不便由他出手中斷，不然以林有度的性子，必定傷痛甚於斷手斷腳。

    但是實力這麼大差距，加上蔣尋棠被撩到了逆鱗，林有度這次要吃的苦恐怕會難以承受。

    現在林有度還可以再堅持一會兒，杜縈迴盯著場上的情形，心裏掐好了數。

    若公平決鬥會造成嚴重後果，在場這群人，誰都該知道要保林玄機兒子。畢竟靈永督主是無盡洞天的門戶，蔣蘭宮絕不願損害肱骨之臣的忠誠。

    但假如這群人太不知輕重，杜縈迴就乾脆自己出手，到那份上沒必要再照顧林有度的自尊。

    至於蔣尋棠，就算需要打斷他的腿，蔣蘭宮也得認。

    “怎麼辦啊，去請林督主吧？”底下有些弟子焦急起來。

    “師尊都沒說什麼，可能沒事？”

    “都說了堂堂正正的打，他不認輸，棠少君也沒錯啊。”

    “林有度就是個榆木疙瘩，也敢跟棠少君結樑子，雜事營那小子都瞧不上這死不開竅的。”

    “誒要不把雜事營那小子弄來攪個局？他不就愛管閒事嗎？怎麼今兒反倒沒影子？”

    “誰知道幹什麼去了，我看他好像總往槐樹屯跑……中邪了？”

    又一記響亮的鞭子抽去，滿場學子噤若寒蟬。

    林有度再次丟劍，蔣尋棠抓到了規則的漏洞，專等他再次拿起劍才接著打。

    “我再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棄劍求饒……”蔣尋棠將鞭子纏在手中朝他走來，把他蹬了個一滾再滾。

    “絕不求饒！！”林有度嘶喊，“你公報私仇，有違法度！必將受到制……”

    蔣尋棠又是一腳，踢得他捂肚子說不出話。

    “既然是‘公報’，就是法度之內呀，我根本沒有絲毫違背。何況我們有什麼‘私仇’？我不過是像最開始說的那樣，仰慕林公子的才能而已。”

    “蔣尋棠……你……你……哈哈哈哈哈……”

    林有度突然捂著肚子笑起來。

    蔣尋棠莫名其妙，隨即心裏一股火：“你笑什麼，瘋了？”

    “你看。”林有度指著臺上，“你不就記恨我說杜岸是你爹嗎？！就你……哈哈哈哈，原來你這麼怕他！我看當他的兒子你都配不上！你就是個……噗……”

    這一鞭抽在臉上，林有度頓時滿臉鮮血，驚得臺上幾個人都站了起來。

    蔣尋棠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林規，我今天就割你舌頭喂狗！”

    杜縈迴引決御劍，旁邊的文叔夜突然按住他：“杜公，放著我來。”

    話音未落，這個粗短的男人已經飛快地動身躍至臺下，穿過校場行如流水，背執鑲銀長杆出手迅猛，當中一劈，剁開了蔣尋棠和林有度。

    蔣尋棠不肯罷休，長鞭繞銀杆一記打蛇隨棍上，文叔夜輕輕鬆鬆掄杆如紡車，絞住蛇骨鞭。蔣尋棠奪不過，猛一鬆手，長鞭凌空甩飛。

    杜縈迴鼓掌。

    文叔夜抬杆挑起林有度，矮墩墩的身形在日頭下投出高大的影子。

    他朝蔣尋棠開腔道：“棠少君，學府歡迎您大駕光臨，但是您每一次都只為一兩個人來，其他人看著怪沒意思的，建議您下一次挑戰的時候多指幾個人，也能盡情表現您的所長不是？我看您確實學藝精進不少，不妨下次我們這些師父來指您挑戰一番，堂堂正正您看如何？對了，您今兒來的時候跟君上說了沒？我可聽棲虹師父說君上今兒和杜公一起來的絳珠峰，您要不要去瓊脂洞打個照面……”

    蔣尋棠腦仁兒要讓他說炸了：“閉嘴！！！”

    文叔夜閉口收聲，將林有度挑到一邊，吩咐別的學子將他送去療傷。

    宋環那邊命人撿回鞭子，一雙小狗腿快步倒騰著來到蔣尋棠身邊：“少君，君上來絳珠峰的事兒好像是真的，咱快回去吧！”

    “天君哥哥為什麼……為什麼和他一起來？！”蔣尋棠望向臺上。

    宋環哪知道為什麼，舉著笏板哆哆嗦嗦不敢亂說話。

    “叫餘諱。”蔣尋棠命令道。

    宋環嚇一跳：“少君，算了吧……算了吧……要是君上來了……”

    “有什麼好怕！一介俗人杜岸，天君哥哥還能偏袒他不成？！”蔣尋棠怒斥，“這地方誰也別想偏袒誰！我要再來一場比試！！”

    杜縈迴等的就是這個，一對兒雌雄金睛瞪得饒有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