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調戲
玉池青悶頭走路,並未察覺,玉瑧也不打算說,江湖就是一個有欠有還的地方,每天都有人妄想著揚名立萬,同樣,每天也都有人成為別人的劍下亡魂。
他已不打算再趟這一池渾水,自然也不願去操心這等閒事。
摸了摸乾癟的肚子,玉瑧笨拙的拽住了馬,苦著臉道:“不走了,不走了,少爺餓了。”
同來的四名弟子根本就沒搭理他,他們看的主要是玉池青的意思,畢竟玉瑧無能,玉堡主百年之後,能繼承家業的也只有他了。
玉池青皺了皺眉。“就聽堂哥的,咱們去前邊的酒家歇歇腳。”
弟子們點了點頭,分出兩人去前邊探路,另外兩人則站到了玉池青的身邊。
玉瑧心裏鄙夷,剛出玉龍堡,這幾個貨色就想孤立他了,他們想玩,他自然得好好奉陪。
“那個誰,你過來蹲下,少爺要下馬了。”他指著一個尖嘴猴腮的弟子喊道。
那人斜了他一眼,道:“此處又不高,少爺自己跳下來就是。”
另一個趕緊幫襯道:“就是,就是,少爺天天看我們演武,怎麼也學會了一兩招吧,莫非……你真是個傻子,這十幾年都白看了?”
玉瑧撓了撓頭,笑嘻嘻的說道:“你才傻呢,練武有個屁用,穿的不如我,住的又沒我好,天天累成狗,還不是得管我叫少爺。”
兩人被說的雙頰發熱,正要回敬一下玉瑧,就見他夾了一下馬腹,傻笑著往前湊了湊道:“不過嗎,既然你們覺得少爺厲害,那我今天就給你們跳一個試試。”
說著便從馬上跳了下來,看到黑影當頭壓下,兩人心裏同時一跳,暗叫了一聲不好,他們想往兩邊躲,腳卻像在地上生了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玉瑧朝他們壓了下來。
“嘭。”
“哎呦。”
重物落地的聲音與驚叫相繼響起,塵土散後,只見玉瑧揉著屁股灰頭土臉的坐起來,玉池青腳尖點地,幾步便竄了過來,卻驚見那兩名弟子已被砸暈。
皺眉看了一眼玉瑧,他敷衍的問道:“堂哥,你沒事吧。”
玉瑧吐了口沙子,含含混混的說道:“怎麼沒事,你沒看到我的屁股都被摔成兩半了嗎?”
玉池青懶得和他廢話,伸出手指在兩人的眉心各自點了一下,他們立即清醒過來,兩對大眼怒瞪著玉瑧,恨不得要把他瞪出幾個窟窿。
玉瑧偏偏毫無所覺的蹲下了身,一臉納悶的問道:“喂,這十幾年你們是怎麼練的,才碰了一下就暈了,難不成你們倆也是一對傻子?”
“你個廢物,居然敢嘲笑我們。”其中一人站起身,一把就薅住了玉瑧的衣領。
“住手,你們不要太放肆了。”
玉池青一聲沉喝,那人登時把手放開,就在這時,探路的兩人也回來了。
他們恭敬的給玉池青行了個禮,同聲說道:“店裏尚有空閒,亦設有住處,我等已自作主張,為少爺定了一張坐席。”
玉池青略一點頭,道:“做的好,咱們這就過去。”
四人簇擁著玉池青大步前往不遠處的酒家,完全忽略了玉家這個正牌的少爺,玉瑧也不在意,他拍了拍身上的土,邁著方步跟在了幾人的身後。前腳剛踏進店門,便有一股奇異的草木清香,至身後飄了過來。
那是一種極為熟悉的味道,他卻想不起在哪裏聞過。
思量間,來人已經進了屋,玉瑧眼珠子一轉,伸手就朝那人抱了去。
“真香啊,堂弟啊,我今晚一定和這個美人洞房了。”玉瑧一臉興奮的回過頭,對玉池青等胡亂大喊。
一道泉水般的聲音傳入了耳際,疏離且冷。
“在下並非女子,公子可以放開手了。”
與此同時,一股清涼之氣至玉瑧的頭頂涌入,在他體內轉了一圈,又神不知鬼不覺的退了出去。便是色中餓鬼,被這冷氣一激恐怕也生不出半分的心思了。
玉瑧哆嗦一下,這人竟是個高手,修為恐怕不在他之下。
他抱著肩膀,故作發冷的抬起頭,只見那人一身月色長袍,素雅飄逸,襟邊和袖角以銀絲繡著水紋,微風拂過,衣袂飄舞,竟給人一種波光粼粼的錯覺。
這身衣服……總覺得似在哪裏見過。
再往上,卻是一隻超大的斗笠,四面還垂著幾道厚厚的紗。
這麼神秘!
玉瑧的好奇心頓被激了出來,眼珠一轉,害怕的說道。
“原來你不是女人,啊,我知道了,莫非你是個死人?要不然怎麼這麼冷。站在你身邊就跟扇了風似的,全身汗毛都快飛出來了。”
白衣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一臉嚴肅的說道:“在下也不是死人,公子大概是腦子不正常,纔會說出這種瘋話。”
玉瑧一聽立即拽住了他。“你怎麼知道我腦子有病,難道你會算命嗎?”
面紗輕微的抖動,白衣人顯然已經生氣了。
玉瑧仍不知死活的拉著他道:“那你能不能給我算算,看我什麼時候能娶媳婦,最好娶一個你這麼香的。”
白衣人眼眸微涼,一股無形的真氣從袍袖席捲而出,直擊玉瑧的下腹,玉瑧哎呦一聲,捂住了肚子,若再重上一分,他非得把隔夜飯給吐出來。
餘光忽見自家那幾頭爛蒜正幸災樂禍的看著他,不由氣不打一處來。“看什麼看,快給我拿草紙來,少爺我要去拉屎。”
屋裏吃飯的頓時都沒了食慾,玉池青別過臉,耳根子陣陣發熱。此時他們都有一種感覺,就算帶頭豬出來都比他強,至少不會這麼丟人。
“快把紙給他。”
玉瑧接過紙,罵罵咧咧的說了幾句,總算是出去了。
到了門外,玉瑧不由擦了一把冷汗,聽聲音白衣人似乎年歲不大,修為卻已臻神玄,甚至更高,區區百年天下竟能出現如此高手,不禁讓玉瑧感嘆後生可畏,同時也對他生出了幾分興趣。
若非他天資過人,便是像他一樣奪舍而來。
呸,他這纔不是奪舍,要不是看小玉瑧的氣已經斷了,他纔不屑佔用一個傻子的身體。
嫌棄的擰了一下自己的臉皮,玉瑧才晃晃悠悠的走回了客棧,目光轉了一圈,又落到了白衣人的身上,只見他端著酒杯,自斟自飲,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瀟灑肆意。
玉瑧動了動鼻子,香醇的味道登時撲鼻而入,比桌上那些摻了水的貨不知要好出多少倍。不由咂了咂嘴,一臉慾求不滿的來到了玉池青的桌邊。
眾人彷彿當他不存在,繼續對玉池青勸著酒,翻來覆去的恭維話,聽的玉臻反胃,草草吃了幾口就把筷子撂了。
見他站起身,玉池青不得不問。
“堂哥,你要幹什麼去?”
玉瑧煞有其事的揮舞了一下手。“一堆茅坑裏的蒼蠅在耳邊亂叫,又臭又煩,我要出去透透氣。”
玉池青剛要開口阻攔,卻被那個尖嘴猴腮的給按住了。
“二少,難得出來,就別管他了,一個傻子還能被人拐了去。”
另一人也跟著說道:“有小少爺坐鎮,誰敢打玉瑧的主意,只要您一報上大名,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得乖乖的束手就縛。”
被人這般吹捧,玉池青眼中頓時現出一絲神采。
他整了整衣襟,故作淡然的說道:“好吧,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過一會你們就輪流出去看著點。”
幾人齊聲附和,又開始了無窮無盡的奉承。
玉瑧聽的無語,便找了一塊石頭坐下,回過頭,發現這個位置正好能觀察到角落裏的白衣人。
便拖著腮,一臉痴傻的盯著他手中的酒杯,白衣人是何等人,豈會發現不了,他眼神微涼,薄唇輕啟,頓有兩股極細的酒箭脫唇而出,分打向了玉瑧的雙目。
玉瑧嚇了一跳,即便知道這力度不能打瞎他,仍是吃了一驚。
千鈞一髮之際,忽聽身後傳來一陣衣袂的破空聲。
“媽呀!”玉瑧發出了一聲豬叫,人已被一個大胡提到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