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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太后與南禹安

    君長戚笑了,笑得王后心裏發毛。

    這閹人是真真的大膽,真真的不要臉。放肆的用著君家的姓,做著君家人不會做的事。

    想到這兒她又一愣,君家人………

    她如今還能算是君家人嗎?

    不算了,從她踏進南榮王宮那一刻起,她就再不配為君家兒女。

    世上再無人君長歡,餘生無歡。

    “真傻。”君長戚看著對方強忍著眼淚的模樣,不給面子的笑出聲。他伸手勾了對方挺巧的小鼻子,“小長歡,別哭了,這會兒可沒有蓮子羹哄你。”

    聞言,王后怔在原地。

    心中似乎明瞭,一切瞬間清晰起來。她還有些不可置信,可對方那雙笑眼騙不了人,“你的臉……為什麼……”

    一點都不像了?

    “你也換了臉……哥哥?”

    如是此,只道命運太弄人。

    君長戚笑容不由得帶了些溫暖的煙火氣,滿不在乎地說:“拔了牙,削了骨,隨便弄了幾下。是不是更俊了?”

    說著,他摸了摸自己的臉。

    不俊不行,不俊的話估計當初也進不了宮。能在君王面前混開,除了要機巧伶俐,還要有一張過得去的臉。君長戚原本就不差,後頭只是再加工改造了些,但絕對是吸引人的。

    聽著這熟悉的語氣,王后再也忍不住了,一頭撲進君長戚懷裏痛苦起來。如今再見到故人,她所有的委屈都沒有了,所有的怨氣也都沒有了。

    這麼多年,她一直以為……兄長已死,她是世上最後一個君家人。

    她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世上再沒愛她的人。

    幸好,這不是真的。

    君長戚眼中略酸,卻再不會有東西流下來,他沒那個資格。只能拍著王后的小肩,不時安慰兩句。

    “從小就這樣愛哭,一點兒不讓人省心。”他說著,似乎嘆了口氣,語氣裡滿滿的寵溺。

    在君長戚面前,王后不由露些小性子,“我就哭,你只能哄著。”

    若在笑,她的小手就會落在君長戚胳膊上。從前她每一次哭成花貓君長戚都笑得前仰後翻,氣得王后用了力掐。

    可是她哪兒有什麼力氣,跟撓癢癢似地,但君長戚總會做出一副痛得不行的樣子,王后這才消了氣。

    想起這些往事,二人心裏又一暖。

    他們都找到彼此了,他們不再是孤軍作戰,他們是對方的可以攜手的至親夥伴。世上誰都會背叛他們,唯有對方不會。

    這一幕,落進偶然路過的花盡好眼裏。

    花盡好藏在假山青松後,捂著嘴生怕發出一點聲響。

    原來傳言都是真的,王后和姦宦君長戚真的有一腿,如今二人都正大光明的在鳳棲宮門前擁抱,實是膽大無疑。

    花盡好以為自己捉住了二人的把柄,一時興奮。

    這幾日她求著鮮于子淳給自己家裏和南禹安帶句話,可是鮮于子淳已經同左苓站在了一隊,壓根不可能幫她。且那人還無恥的收了她的大把銀錢,都用去給竹雲添妝,著實可恨。

    她給的好處盡收,卻不辦事。分明就是玩弄她的情感,只怪自己太傻,一直相信鮮于子淳的鬼話。

    父親和兄長連連被貶,如今權利已經被南禹安收回大半,再貶下去就只能淪為賤民的份了。

    她不能坐以待斃,花家是百年大族,不能就此沒落。

    而如今南禹安已經有崛起的預兆,手中肯定需要花家這種望族的支援,如果這時候向南禹安示好……

    想到這裏,花盡好的壞心情幾乎散了一大半。如今心中已經開始了另一番謀劃,她暫時把目光先從左苓身上撤開,家事面前沒人能稱第一。

    知道了親生兄長還活著後,王后的心情是幾年以來頭一次這麼好,晚飯不由得多用了幾碗,宮女不由得鬆了口氣。

    君長戚雖對她捨身潛敵的事有所不滿,但如今已經難以迴天,所以只得一起聯手復仇。他暗下決心,待復仇之後他一定會讓王后過上好日子。

    只是王后不知道的是,喪心病狂的他已經決定了毀滅這個國家。

    似乎是因為要選秀的緣故,王后這邊開始忙了起來。

    左苓這邊倒是照常,只是偶爾還會被王后拉過去幫忙。太后也很少找二人的麻煩了,現在她一心盯著被恩寵的蕊貴人,三天一小諷四天一罰。又似乎良心發現似的,給王后這邊送來不少東西,王后倒是看得開心。

    她知道太后為何會變得如此,一副南禹安喜愛誰就要毀了誰的模樣。

    早年先帝登基,南禹安的母親也就被封為王后。她坐上了那個全天下女子都夢寐以求的位置,有做帝王的丈夫和文武雙全的兒子們。她以為他們夫妻、母子之間的關係是永遠不會變的。

    只是她太天真了。

    上位之後,先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選秀。她那時還安慰自己是爲了鞏固皇位,所以不得不如此。空蕩蕩的後宮一下子住進了一大票的美人,每日勾心鬥角,明槍暗箭,防不勝防。

    每一個都是衝着她身下的位置來的。

    後來美人有了身孕,先帝沒高興幾日孩子便掉了,所有人都指說是她做的。先帝勃然大怒,欲廢后。

    她想起往日的誓言,心如死灰。但幸好她還有兩個兒子,她總以為自己的孩子總是向着自己的。

    再不濟,自己倒了的話,他們也做不成太子。

    卻不想兩個孩子也是不信她的,他們聽信謠言,將自己的母親認做是一個蛇蠍心腸的妒婦,不理會母親的求救。

    而她母族的幾個得力將臣也被先帝以莫須有的罪名剷除,行刑者正是她的兩個好兒子。他們鐵面無私地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先王后的母族勢力日漸式微。

    多麼諷刺!

    “那後來呢?太后又是怎麼坐上今日的太后之位的?”左苓迫不及待地問。

    那些年她被關在寧顯塔,這些秘聞也就不得而知。如今一聽只覺得精彩萬分。

    王后託著下巴,似乎含著笑:“後來?她早年仁善,嘗施恩於人,宮中總有幾個念着她的好的。她就那樣靠著不到十個人的奴才翻身,再次回到了王后的位置。而她頭一個不放過的那個當初陷害她的美人,據說那美人當時又有了孩子,太后就生生剖腹取了那不足五月的孩子。”

    再後來,宮中再沒有一個女子懷孕。

    如果先帝的死君長戚佔據百分之九十的責任的話,另外百分之十則是來自太后。

    “這我知道,先帝是被這太后一碗毒羹給毒死的。”左苓說。

    只是當時很多人都以為這件事是君長戚的手筆,所以太后也就摘了個乾淨。

    至此以後,太后與南禹民、南禹安離心,再生不出對兒子的親情軟性,纔有了今日的局面。

    左苓實在難以想象南禹安和南禹民是怎樣做到當初棄自己親生母親不管的,聽起來很是匪夷所思。

    太后也是如此想的。

    她望著鏡中自己的白髮,銳眸中滿是寒霜。

    如今年歲漸逝,她已經沒有太多時間了。

    心腹之一的燕心端了茶上來,見太后又在看著那白髮,道:“太后娘娘,時辰不早了,一會兒陛下便該來了。”

    皇帝不用晨昏定省,但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過來坐一坐。

    “哼,他就是來看哀家死了沒有!”太后冷笑著說,抬起茶抿了一口。

    如今南禹安同她已經沒什麼感情了,若不是爲了博個好名聲,也不會朝她這兒跑。

    燕心斂下眸中神色,一邊給太后捶腿。

    “選秀的事,全權交給王后了?”太后又問。

    現如今,她忽然同情起那個女人來。那個如今也和曾經的自己一樣,但慶幸的是那女人比自己清醒得多。

    可是她還是心疼,約莫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的緣故。

    “是的,娘娘。畢竟是第一次選秀,王后娘娘沒有分毫懈怠,三日後定然不會讓大家失望。”燕心說著,抬手喚小宮女進來給太后梳妝。

    太后提了口氣,卻還是沒將心頭的話說出口。

    待整理好後,方纔道:“把哀家的那柄紫玉如意給給王后送去。”

    “是。”

    南禹安已經康殿等了許久,但他已經不會再生氣了。畢竟這種事他已經經歷過許多次,早已習以為常。

    這是太后的小心眼,報復。

    “陛下怎麼有時間到哀家這裏來?”太后說著,在南禹安的身邊落了座。

    南禹安勾了勾唇,說:“母后,三日後的選秀乃重中之重,兒臣希望你能幫幫王后,她年輕,未操持過這個。”

    聞言,太后面上閃過一絲鬱氣,但轉瞬即逝。

    “這點陛下便不用費心了,方纔燕心還跟哀家唸叨王后對這事兒上心得很,槿織閣和占星閣她更是跑得勤,說是年輕,不也還有九千歲嗎?他可是宮中的老人兒了,若有紕漏自會提點一二。”

    果不其然,南禹安聽到這話原本含笑的臉瞬間冷了下去。

    他皮笑肉不笑:“難道母后沒聽到如今宮裏頭的風聲嗎?若再讓他們碰一起只怕皇家的臉都要被他們丟光了。”

    如今宮中傳言沒有隨時間而沉澱,反而愈演愈烈,傳得越發不像話,他不在意是假的。

    “他一個沒根兒的東西,陛下有什麼好擔心的?與其理會這些不著調的傳言,不如好好管管前朝?你是不知那花盡昆給哀家進了多少書?後宮不得干政,總是有那麼些人要來犯戒。”太后說著,眉毛不悅地揚起。

    聽罷,南禹安的臉色越發的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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