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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千歲爺

      等到洛君鸞找到醉香樓時,她已經差不多失去耐心,也體會到了自討苦吃的意思。

     醉香樓門外都是重兵把守,內裡也是安安靜靜,看來姬千洛是把此處給包了。

    洛君鸞走到醉香樓門前,式乞攔住她,“洛小姐?”

    洛君鸞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自己的裝束。

    式乞尷尬,“洛公子,主子等候多時,請隨我來。”

    沒想一進樓內,幾個醉香樓的姑娘便迎了上來。

    洛君鸞被姑娘們摸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看式乞一臉玩味,冷聲道:“怎麼回事?”

    “洛小姐別介意,我家主人吩咐了,看著洛小姐裝扮會彆扭,所以叫幾位姑娘給小姐量尺寸,找身女裝。”

    聽式乞如此說道,洛君鸞也只得忍著,誰讓她有求於人家?

    那幾個姑娘商量一陣,詭異的看了洛君鸞一眼,隨後呈上一套衣服。

     洛君鸞一看嚇了一跳,那可是上好的浮雲錦啊!

    “洛小姐快換上吧,我家主子在二樓等候。”說著,式乞和那幾個姑娘走了出去。

    她隨處找了個廂房,換了衣裳,朝著二樓走去。

    進入房內,房內樹立著一個屏風。屏風後半躺著一個人,洛君鸞看不清他的臉,但是卻依舊可確定那就是姬千洛。

    畢竟不是誰的氣息都能如此強大,纔到門口就讓人腿軟。

    洛君鸞強做鎮定,坐在屏風前的軟塌上,就算從前得知他的身份,可洛君鸞此時卻也不知該說什麼。而且,姬千洛落在她身上的那道視線,更是讓她不敢亂動。

    就這樣,二人都沒有說話。過了將近半個時辰,洛君鸞坐得都麻了,卻依舊沒見姬千洛說話。她試探性的喚了聲,“公子?”

    沒回答。

     睡著了?洛君鸞猜想。她加大音量,“公子?”

    依舊無人回答。可這也不是辦法,洛君鸞悄悄有道屏風後,試圖叫醒姬千洛。

    剛看到姬千洛,她驚豔了一把。可也真的只是一把,下一秒姬千洛便睜開眼睛,深潭似的眸子緊緊鎖著她。

    此時的洛君鸞完全沒了對付惡徒時的那股冷靜,愣是被定在原地不知所措。好半天她才醒悟過來,強撐著壓力行禮:“臣女洛君鸞,參見九千歲。”

    姬千洛沒回答,而是拿起身旁的紫金色冊子,念道:“洛君鸞,將軍府嫡女,元治二十五年卯時出生,屬肖兔,父母尚存。家中有一兄長,兩個妹妹,兄長子承父業,戍邊為將。一個月前被庶妹推下水,醒來後卻性格大變。忘了說,身上還有一條關於皇家的聯姻,四皇子夏司燁。未來的四皇妃。”

    聽到此處,洛君鸞手心不由捏緊。夏司燁,那個負心的渣男。利用完將軍府之後,竟將整個將軍府滿門抄斬!她那未出世的孩子,也成為夏司燁的腳下亡魂!

    幸好,現在這事除了洛夫人與洛將軍洛雄天,皇帝,便只有她知道,要推掉的話完全有可能。

    如此,她就可以將夏司燁欠她的,一筆一筆地討回來。

    夏司燁,我要你不得好死!

    一想到夏司燁,洛君鸞便不由得恨意縱生,室內溫度降到冰點。

    姬千洛皺眉,不明洛君鸞的情緒為何突變。不過,卻也讓他對她產生了一絲興趣。

    “你恨的,是你那庶妹,還是四皇子?”姬千洛緊緊盯著洛君鸞,沒錯過她臉上那些不經意流露的微妙情緒。

    洛君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太過陷入回憶,卻將滿身恨意不自覺散發出來。再看到姬千洛探尋的眼,威嚴如帝王,驚出一身冷汗。

     “臣女,不明白九千歲再說什麼。”她垂下頭,不敢去看姬千洛的眼。

    “如此不誠實,本督沒有將白酒借給你的必要,你可以走了。”

    “不要!可臣女不想說,請九千歲不要強人所難!”聽到姬千洛不借,洛君鸞多少料到多少,可如今卻是有些挫敗感。

    “強人所難?本督最喜歡的,就是強人所難。”姬千洛笑了一聲。

    “你……”洛君鸞咬牙,將要脫口的話忍住了。她知道,如若得罪了姬千洛,不止是她,整個將軍府都得遭殃。

    “如若千歲答應,臣女可以答應千歲任何事,赴湯蹈火,在所不惜。”最終,她還是放出最後砝碼。

    “哦?真的任何事,都可以?”

    “是。”

    “過來。”姬千洛指了指自己的床邊,示意洛君鸞坐在那兒。

    洛君鸞起身,向姬千洛走去。

    她方纔坐到塌上,只聽姬千洛道:“服侍本督睡覺,本督睡得好,便應了你的要求。”

    “什…什麼?”洛君鸞不可置信地出聲,她聽錯了嗎?

     就這麼簡單?!

    “洛小姐還擔心有詐?”姬千洛不甚在意地看著他,目光大膽地在她身上游移,讓洛君鸞很不舒服。

    “從,還是不從?”

    洛君鸞有些猜不透姬千洛在想什麼,外傳姬千洛嗜血如麻,想一出是一出,原來她做好為姬千洛殺人放火的準備,可如今,卻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可如今,也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喏。”

    她起身,將姬千洛的頭枕在她的腿上,便僵硬地不敢再動。姬千洛不喜歡如此僵硬地姿勢,自己調了個舒適的睡法。

    然而姬千洛卻並沒有要睡的意思,黑眸一直鎖著洛君鸞不放。

    “千歲爺,不想睡麼?”洛君鸞被看的極不舒服,側過頭去。

    姬千洛從一旁拿起一塊玉佩,正是洛君鸞的那塊。

     “洛小姐,這是……定情信物?”他笑道,黑眸微閃不明意味。

    洛君鸞感覺胸口憋了一口老血,只差噴勃而出,可接觸到姬千洛的眼睛時,她躲閃不及。

    “千歲誤會了,臣女是以此為證,證臣女的誠心。”

    “為證?你我二人私相授受的證據?”

    什麼?!

    有這個可能嗎?沒有!

    “不,不是!臣女想要借千歲身邊的人一用,自然要獻上誠意。”說這話時,洛君鸞也不由得嚥了咽口水,怎麼越聽越怪?

     “誠意?本督覺得誠意不夠。”他翻了個身,把玩著手中的玉佩。

    不大不小的半瓶佩剛好能一手掌握,精緻小巧。可惜只有一半,若是有另一半,那便是一個完整的瓶墜了。

     聽誠意還不夠,洛君鸞這纔開始警覺起來。“臣女該做些什麼,只要千歲能答應,臣女在所不惜。”

    “當真在所不惜?”

    “嗯。”她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不如……”姬千洛勾起洛君鸞垂下的發,纏繞在纖細指尖,“將你獻給本督如何?”

    一聽,洛君鸞寒芒在背,她知道將軍府嫡女的身份很吸引人,可太監也……“只怕臣女福薄,不能承千歲恩寵。”

    “洛小姐謙虛得過頭了。”姬千洛嘖了一聲,這才閉上眼。“

    這是在誇她,還是說她不懂抱佛腳?

    可是無論佛腳仙腿,她都不想抱。骨子裏天生的傲骨容不得她做這種事。

    一會兒,姬千洛便沉沉睡去。可在睡夢中,他卻開始眉頭緊蹙,一看便是極不安穩,沒有安全感的樣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連洛君鸞都開始昏昏欲睡的時候,式乞推了門進來。

    “主子,時辰到了。”

    姬千洛聞聲睜眼,眼中有被人打擾的不悅。

    “白酒便送你了,本督今日心情不錯。不過,本督要的時候,希望洛小姐能割愛。”說罷,也不等洛君鸞反應,帶著式乞走了出去。臨走之時,式乞還不忘掩下眼底的笑意。

    洛君鸞捶了捶麻木的腿腳,彷彿整個人都虛脫了一般。

     如此一來,她已經算是成功了一半了。要對付毒術懷身的柳姨娘,並不是非白酒不可。但是,以二人毒醫谷弟子的身份,那樣會更加精彩不少。

    她走出醉香樓,看了看天色,唇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若不是帶了面紗,路人必然驚豔。

    她向前走了幾步,走入一家店裏。

    那店頭,掛著一個鑲金招牌:雅芝居。

     京城最大的首飾店呵。

    洛君鸞冷笑一聲,她最清楚不過,這是夏司燁的暗中勢力。貴婦千金們最愛在此買賣首飾,夫人聚集之地自然少不了八卦。

    多少真,多少假,只有自己知道。但是,一些朝中機密,也由此透露到夏司燁耳中。最近夏司燁相比夏玄珏得勢不少,卻也一直被洛君鸞壓著。

    一個小廝見洛君鸞身穿價值不菲,立馬笑臉相迎。

    “這位小姐,不知奴才可有什麼可以幫你的?”

    “不知可有——白玉翠雀玲瓏釵?”她平靜說出幾字。

    “這……有是有,只不過……”

     “拿來便是。”

    小二呆住了,那可是店裏的鎮店之寶。雖說只是一隻小小的釵子,可那是前皇后的釵子,這裏的自然不是真品,卻也價值千金。

    “怕本小姐買不起嗎?喏,給你。”洛君鸞從袖中掏出一個鼓囊囊的囊袋,繡這“洛”字。

    “容小姐稍等片刻。”

    那小二拿著燙手的銀子走到後臺,朝那掌櫃低語幾句。掌櫃一聽,立馬雙眼放光。

    不一會兒,包裝精緻地釵子被遞到洛君鸞手上。

    洛君鸞出了雅芝堂,耳邊傳來馬蹄聲。她不疾不徐地走到路口,只見一馬車在她面前停了下來。

    “大膽,竟敢擋將軍府的馬車!還不讓開!”侍從暴喝。

    洛君鸞只是看了他一眼,“車內可是洛將軍?”

    “你是誰?攔下本將軍馬車意欲何為?”車內那人道,蒼勁有力的聲音透著威嚴。

    “不止將軍可否出面一敘,那樣自然便知我是誰。”洛君鸞說著不由捏緊手心。

    簾賬被掀開,露出車內人的臉。

    標準的國字臉,雙眼炯炯有神,不怒而威。雖已年過四十,卻也是不輸那些年輕的人。

    看見那裸露熟悉的眉眼時,洛雄天一愣,很熟悉很親切的感覺,卻猜不透是誰。

    “你是誰?擋本將的車有什麼事?”洛雄天又問了一遍。

    “怎麼,父親不認識我了?”洛君鸞輕笑一聲,拉下面紗。

    那侍從看呆了,怎麼會那麼好看呢?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子都好看百倍,誰都比不上。

    “你是……鸞,鸞兒?”洛雄天有些不可置信,隨後像是確定似的,激動地道:“鸞兒!”

    “父親認得便好,不然女兒會傷心的。”洛君鸞嘟著嘴,有些撒嬌地意味。

      洛雄天一愣,他是多久沒聽到洛君鸞對他撒嬌了?

    三年了吧?想想落水之後,她真是轉了性了。

    “你怎麼在這裏?”

    洛君鸞聞言,指了指身後的雅芝居。

    “上馬車吧。”他道。

    洛君鸞依言上了馬車,坐在洛雄天身旁。

     她的父親,這個最愛最疼她的男人。前世因她被囚禁而逼軍皇城,最後卻被挖去雙目,斷頭而死,想想真是她過錯大了。看著面前父親依舊建在,威風倜儻,不覺鼻尖一陣酸楚。

    “怎麼突然哭了?”洛雄天心疼地問,他這女兒雖然幾年不見,但他了解她的性子,就算天塌下來,她都不會哭一聲的。

    “沒事,只是太想爹爹了,今日見到了,心裏高興。”洛君鸞抹淚,展露笑顏。

    洛雄天無奈地嘆了一聲,心中半是感動半是酸楚,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當初洛君鸞好好地為什麼要將自己封閉起來。“你呀……你可知道,你再不出來,我們可再也保不住你了。”

    洛君鸞垂下眸去,自然懂得他話中的意思。大齊有個不成文地律法,若家中嫡妻或嫡女消失三年以上,那便是自動放棄自己的正牌身份,淪落庶人。

    可這條律法,一直未有人觸犯或實現過。柳姨娘,是要她做第一個實法的人呵。

    可惜,她是不會如柳姨娘的願的,洛雪蓉想做嫡女?下輩子吧。

    “讓爹爹和孃親擔心,是鸞兒的不是。鸞兒日後天天陪著爹孃,再也不藏起來了。”

    “你娘知道了,必然會很高興的。對了,你不在府中養病,怎麼跑來買首飾了?這世道,還是小心些。”

    “給二妹妹買禮物,前幾日我生病認不出她,害她擔心,實在過意不去,便跑出來買禮物給她賠罪了。”洛君鸞說得有些愧疚,卻讓洛雄天心中難過。

    若不是從前糊塗,這府中哪會有柳姨娘和洛雪蓉?

    “你有心了,可是出來也不帶個丫鬟侍衛……”洛雄天不放心地道。

    “哎呀爹爹,別人可動不了你的女兒。不過要是被母親知道我偷偷跑出來,那我可遭殃了。”洛君鸞向他投求救的目光。

     “你個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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