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詭異
如果南家沒有造反,沒有得到顏家的支援,那現在的南榮君主也不會輪到南禹安來做。
而顏悅,也應該是君長戚的妻子。
君長戚從前還不明白,為什麼顏父一直沒告訴顏悅她未來會是君長戚的妻子,她未來尊貴,身帶鳳命。顏父一直以顏悅嬌縱,怕得知身份會得意忘形有辱皇家顏面為由推脫著,沒有告訴顏悅。
可現在想想,君長戚一切都看開了。
“是了。”沐瀟湘擺弄著拿回來的花草,似乎心情極好,“現在那老傢伙看師傅你回來,又想把顏悅塞給你?”
只能說這老傢伙太有計算,最能識時務。
可惜了,是個看不明白的老糊塗牆頭草。
奪位之恨,哪裏那麼容易抵消?
憑她顏悅?
君長戚喝了口茶,“自從我死後,顏悅身上的鳳命也消失了。”
沐瀟湘跟著低笑兩聲,不自覺摸了摸手腕上的紅檀佛珠。
這樣一來,似乎又說得通了。
顏家那老頭似乎還覺得,只要君長戚娶了顏悅,那顏悅的鳳命必會再現?未免太可笑了些。
這些年君長戚也沒有閒著,借用王后黃柔的手一直在打壓顏家,使得顏家不得不再次依附君長戚,殊不知君長戚纔是那個真正想置他們於死地的傢伙。
“苓,你不是對五色梅過敏嗎?”
君長戚這會兒才注意到沐瀟湘手中的花,不解。
平常沐瀟湘對五色梅和丁香牡丹最是避之不及,怎麼現在又自己動手摘來了?
他是見過沐瀟湘過敏時的情況的,最嚴重的幾次險些要了她的命。他忘不了愛徒那時的眼神,不可置信與絕望,他也發誓此生絕不會讓左苓因為那種低端的東西喪命。
卻也明白,有些東西地重要性。
不容忽視。
見君長戚變了臉色,沐瀟湘對他笑笑,示意他安心,說:“我知道,我有分寸,絕不讓自己出事。可是現在事情有些緊急,如若讓南禹安發現我的身份,那就遭了。”
南禹安見過左苓公主的畫像,認得左苓那張臉。沐瀟湘若堂而皇之用這張臉在南禹安面前晃悠,可能會被對方暗殺。
不過不得不說南禹安對她可比南禹民這個未婚夫盡心,南禹民到現在都不知道曾經給予他恥辱的未婚妻長什麼樣,可南禹安卻比她清楚。甚至瞭解的,比他更深。
或許他是因為左苓曾經的強大足以構成威脅,纔去細細的瞭解左苓這個人。
但是不可否認,他比南禹民做得好。卻也不好糊弄。
“有本督在,他也不敢動你。”君長戚恢復尋常那模樣,隨手撫平衣裳上的褶皺。
今日他穿著一身紫色朝服,紫色貴氣沉穩最合適他。腰間扎條同色金絲魚紋帶,黑髮束起以鑲碧鎏金冠固定著,修長的身體挺的筆直,整個人丰神俊朗中又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薄唇譏誚地勾起一點弧度,眼裏是對眾生的不屑,蘊著玩味,縱使眼尾總是一抹妖冶硃紅,依舊讓人覺得高不可攀、低至塵埃。
沐瀟湘最喜歡自家師傅這模樣,總覺得帥氣得很。她無聲笑笑,附和道:“是是是,有師傅在,我沒什麼好怕的。”
可嘴上如此說,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繼續擺弄著那些花草。
不過她心裏有些洩氣,明明看別人插花是件很容易的事,怎麼到了自己手上卻比拿刀還困難?
“哎師傅,我的花……”
沐瀟湘還沒反應過來,有些氣怒的君長戚已經搶過他手裏的花草,毫不猶豫地丟入火堆之中。
君長戚歪著頭,像是詢問又像是責難:“是覺得師傅不行?”
語調輕緩,嗓音低沉暗啞,卻像羽毛一般勾得人心癢癢。
沐瀟湘鼓了鼓腮幫子,“就怕現在的南禹安不給師傅面子,再說了,師傅哪裏能光明正大的護我?”
少有的撒嬌似的語氣,聽著君長戚心裏舒服些許。
幸好,自家徒兒還記得自個兒會撒嬌。不然就憑那冷硬的臭脾氣,自己非得氣死不可。
不過這五年來,她確實變了很多。變得偏向女兒家些許,也不知道左韞用了什麼法子。
不過左韞做得確實過分了。
就算有什麼逼不得已,也不能親自去毀掉她的美好。但是如果真的告知她真相呢?
她會相信嗎?
他眼底聚起一股意味不明的晦暗。
“師傅,你該走了。”沐瀟湘叩了叩桌面,挑眉提醒道。
此時外頭的雨已經從大轉小,又回到最初的毛毛雨。
君長戚似乎纔回過神,起身揉了揉沐瀟湘的腦袋,眼裏帶著淡淡一層的寵溺。“小心王后,最好別讓佛珠離身。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佛珠?
沐瀟湘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紅檀佛珠,顏色鮮豔,在白潔的細腕襯托下更加奪目。她最寶貝的東西就是這個,因為這是皇奶奶給她的。
小時候皇奶奶就不怎麼對自己笑,對自己不冷不熱的,對左韞他們確實像個慈祥的老人。沐瀟湘還以為,自己是不得她的寵愛呢。
誰能想到,皇奶奶她居然會把這佛珠給自己。
沐瀟湘摸著紅檀佛珠,眉眼不覺彎了彎,周身氣息也柔和不少。
再抬頭時,君長戚已經不在了。室內仍殘留著獨屬於他的冷香,不難忽視。
看了眼火堆中被燒燬的花草,已經開始散發奇怪的味道,沐瀟湘的呼吸不由得慌了幾分。
“來人。”
話落,一個藍衣婢女走了進來。“小姐有什麼吩咐?”
沐瀟湘覺著聲音熟悉,一看,是紅燭。“你何時來的?”
紅燭:“回小姐的話,奴婢是今日跟著大少爺一起來的。奴婢,多謝小姐救命之恩,今生今世,奴婢願做牛做馬,報答小姐的恩情。”
想起那段痛苦的日子,她只覺得後怕。若沐瀟湘沒有察覺呢?她是不是就死了?
看到紅燭,沐瀟湘就憶起禾歡的蹊蹺,腦內突突地疼,“你可記得,禾歡沒有變壞那段時間,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
她實在不信,好好的人說變就變。再者,宮花閣出來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如此。
這倒不是她賣宮花閣的人情,事實的確如此。
聞言,紅燭低著頭想了一會兒,說:“奴婢記得有一次起夜,看到禾歡姐姐在吃一些東西,好像是一些圓圓的黑色的小珠子。可是我記得,禾歡姐姐身子好得很,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吃藥?”
這點紅燭最親近禾歡,自然明白她的情況。
可這話卻點醒了沐瀟湘什麼,她似是愣住了。
禾歡是想解身上的蠱,可若是被人利用了呢?
如果有的人,提前就做好一切部署,禾歡的事就不是必然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
答案呼之欲出。
沐瀟湘面色微凝,卻沒在紅燭面前表現出現,她咳了聲,道:“我知道了,你去叫其他人把那火堆清一清。”
紅燭看了眼火堆,應了是。
“對了,容羽呢?”從剛剛起就不見她,也不知去了哪裏。
紅燭搖了搖頭,說自己也不知道,方纔就沒看見容羽。
沐瀟湘點點頭,便讓紅燭去安排了。
偏偏在這時候……
也不知是不是那些花草起了效用的緣故,沐瀟湘覺得頭暈氣悶得緊。
……
夜半。
月明星稀,夜風微涼,如今已經褪去白日的悶燥,吹來一身清爽與愜意。
沐瀟湘避開眾人,找到白日裏自己尋到的蹊蹺處。她望了望高聳入雲巔的崖頂,微微皺了皺眉。
不知道自己有恐高症嗎?
可雖然是如此想,沐瀟湘還是捉住身側特意垂下的繩索,藉着輕功特意向上攀爬。爲了不引人注目,她特意穿了件暗色的衣裳。
一邊攀爬,她一邊吐槽。
躲這麼高,當心到時候摔不死你們。
爬約莫半炷香的時間,沐瀟湘纔到達頂端。頂端空曠,夜風涼意透骨,沐瀟湘被吹得清醒了,愜意的眯起眼睛。
“夫人,為夫等你好久了。”後頭響起一個頗為幽怨的男聲。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她習慣了。
反倒是跟在蘇祁佑身邊的人一臉懵逼,這傢伙咋回事?
怎麼跟個受了委屈的二傻子似的?
隨後,他們就看到白日裏那個禁慾威嚴,高高在上的二主子,像個小媳婦似的朝沐瀟湘跑過去。
他一把將沐瀟湘抱起,將腦袋埋在對方平得跟鋼板一樣的胸上。
他努力蹭了蹭,隨後欲哭無淚。
真的比他還平啊!!
忽然騰空了的沐瀟湘險些一刀劈在來人脖子上,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這是自己丈夫,不能打。
見鬧得差不多了,她拍拍自己胸前作亂的腦袋,示意對方放自己下來。
蘇祁佑抱到自己許久不見的老婆,一本滿足,到也聽話,乖乖把沐瀟湘放下地。
此時,一個以疏風為首的小隊從黑暗中慢慢現身。黑夜裏,平添幾分肅殺。
來人皆面容剛毅決絕,眉宇間皆是不可忽視的肅然。只是此時,喜悅大過天。
見到熟悉的人,素來冷峻自持的疏風忽然紅了眼眶,他聲音已經顫得不像話,“將軍……殿下。”
已經快六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