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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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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正常與不正常

    夏狩已至。

    沐流光不知怎的,忽然就要跟著去了。看著她如常的模樣,容羽總感覺她沒安好心。

    “主子,還是派人盯著她點纔好。”容羽不放心地提醒。

    沐瀟湘撫著手中木盒,藍色寶石灼灼生輝。她的眼眸也一瞬間也跟著柔和起來,比平常更具煙火氣,她抿了抿唇,“不必管她,只要我的事兒不被耽擱了就好。”

    她說的事,自然就是之前所做的安排。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所安排的那些人現在應該埋伏在狩獵場周圍了。

    沐中成,你準備好了嗎?

    “主子……”容羽不無擔憂,沐瀟湘永遠也改不了心大的毛病,這樣下去只怕要吃虧。

    外頭傳來沐中成和南禹民的聲音,素來不合的二人居然能攀談起來,畫面看起來著實詭異。不過確切的說,是南禹民在無話找話,而沐中成則是小心的應付著。很多時候幾乎是尷尬的,可南禹民就像無所覺一般,又開始新的談話,以此迴圈。

    容羽顯然也聽到了南禹民的聲音,鑑於上次在壽王府發生的事,她對南禹民的戒備心越來越重了。南禹民這樣有意無意地接近,太詭異了。

    幸虧南禹民是個不擅長應付這種事的,所以演技拙劣,一回兩回便暴露無遺。

    沐瀟湘垂下眸,半身隱在暗處,手上轉著那佛珠,“你說南禹民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容羽一驚,眉頭緊蹙,“的確有這個可能,他那麼恨主子,肯定是想報復主子。”

    報復?

    那這技法也太拙劣了些,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他終於嚐到情愛滋味,一時慌了手腳。可無論怎樣,對沐瀟湘來說都不利。

    君長戚那邊已經在行動,近來南禹安頻頻對自己送禮,給沐中成和沐老夫人一個她很受南禹安喜愛的假象,她成為皇妃這件事已經成了定局。而南禹民恰巧在這個時候“情動”,也不知打的什麼算盤。

    不過無論怎樣,沐瀟湘都不會乖乖做這顆任人擺佈的棋子。

    “你說南禹安見過我嗎?”沐瀟湘突然問。

    “主子的意思是……”

    “我以前和南禹民訂婚的時候。”沐瀟湘的聲線繃了繃,目光深遠了些,“我的好皇弟繪了幅畫,被送到了南榮君主手裏。”

    那時候,因為要嫁人的緣故,皇奶奶給她穿上繁複的宮裝,上頭用最名貴的絲線繡了精緻花鳥,繡孃的手藝頂尖。沐瀟湘穿著那一身衣裳站在花園裏,蝴蝶都被吸引了過來。那是她第一次從別人眼裏看到對自己的驚豔,心裏突突地跳。

    她記得左韞當時就在不遠處,低著頭繪著。

    嘴裏說:“這身水月華蓮果然適合皇姐,不枉那些繡娘趕費了眼睛。”

    “你說……”

    “別說話,站著就好。”左韞打斷她的話,低著頭繪著,手上動作有一瞬間的無措,耳根也是紅得出奇。

    可當時沐瀟湘沒注意這個,心裏想畫就畫吧,反正日後也見不到了,就當留個念想。她端坐在紫藤花架下,入了畫,可心思卻已經飛出了好遠。

    她在想自己曾與南禹民在戰場上見過,對方又是自己的手下敗將,是否咽得下這口氣娶自己。自己嫁過去後,他會怎樣對待自己呢?

    罷了罷了,若是不幸福,日後在逃出來好了。反正南禹民也打不過自己,自己也好收了他的家國。她當時這樣霸道的想,嘴角不由上揚。

    左韞抬頭看了一眼,問:“皇姐在想什麼,笑得這麼開心?”

    “我?我在想南禹民唄,還能想誰?”自己理所當然地回答。

    後頭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沐瀟湘也沒有多想。她再想左韞討要那副畫時,他說已經送到南榮君主手裏了。

    他還說他把皇姐畫得很美很美,如九天玄女,所以不必擔心在南榮受委屈。

    沐瀟湘當時還感嘆,最瞭解自己的莫過於自己的敵人,左韞這個弟弟不針對自己時,也是貼心得緊。

    想到這裏時,沐瀟湘心裏已經有了大概。在五年前,那副畫就被送到了南禹安手裏,南家兩個兄弟肯定是見過自己的,特別是南禹民。

    自己當初把他打得落花流水,後來又逃了他的婚,他估計恨不得把自己五馬分屍。這幾日,也虧得他能忍得住。

    那自己已經改名為沐瀟湘的事,南禹安知道了嗎?

    旁邊的容羽似乎看出她所想,堅定地道:“主子可以放心,南禹安還不知道主子的身份,我曾到宮裏找過當初二皇子所繪的那副畫,並沒有看到。”

    “或許他們燒了也不一定。”沐瀟湘笑了笑,將佛珠套回手腕上。

    誰會不嫌膈應的留著仇人的畫像?

    圖上香方便嗎?

    “若他召見我,要看我的臉,那就遭了。”沐瀟湘嘆息道。

    自己當初就是本著膈應人的心來到將軍府的,誰能想到現在要把自己也給搭進去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大部隊行至良久,天氣愈發悶熱,所有人都被照得蔫蔫的,行進速度慢了許多。

    南悅白耷拉著腦袋,將頭擱在窗邊,半眯著眼,看著前頭騎馬的男子們的偉岸背影。

    “奇怪,陛下的身體不是一直都不好嗎?現在突然能騎馬了,莫不是迴光返照?”她小聲嘀咕著,目光離開南禹安,搜尋了一番卻不見南禹民,疑惑地道:“皇兄呢?他怎麼不在隊伍裡?”

    她心裏猜測莫不是受不了路途走到了最後邊偷懶?可又推翻這一想法,不可能,南禹民可是戰神,不可能這麼弱雞的。

    想法篤定,她也就不再糾結於南禹民身在何處,繼續看著那些騎馬的兒郎們,心裏想著自己未來的駙馬人選。可眼下將前頭的人過了個遍,也難找到個稱心的。

    哎,都是因為那狐媚王后,哄得南禹安團團轉不然也不會害得自己這麼早就開始留意駙馬。這回她居然還不要臉的跟來了,那就不要怪自己調皮搗蛋了。

    南悅白想著自己的計劃,面上帶著狡黠的笑,旁邊的侍女看了眼,就知道有人要倒黴了。

    而此時的王后卻坐在特意擺放了冰塊的馬車,涼得愜意,並不知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麼。

    王后微微側頭,頭上的銀蝶步搖顫了顫,“本宮改變主意了。”

    旁邊的鮮于楹愣了愣,不明白王后突然地發什麼神經。

    “請王后娘娘吩咐。”想歸想,可鮮于楹還是恭敬地說。

    王后將碧綠瓷瓶從旁邊的暗格裡拿出來,推回鮮于楹面前,“本宮不想讓她死,本宮想讓她痛苦的活著,讓她悔恨,生了一張那樣的臉。”

    說罷,她眼裏閃過一絲厲笑,嚇得鮮于楹心裏一突一突地。

    “什麼?”

    那之前那個被當做小白鼠的蕭月華,豈不是死得有些冤?

    你安息吧,蕭月華。鮮于楹在心裏默默地道。

    王后漫不經心地睨了她一眼,並不責怪她的無禮,“沒有嗎?”

    “有,有有有。”鮮于楹快速將碧綠瓷瓶收回袖子裡,從腰側的的小藥箱裡拿出一個水藍色小瓷瓶,討好地道:“毀容,且一輩子不會恢復的那種。”

    王后有些鄙夷,卻還是將瓷瓶收好,嘴角不由勢在必得的上揚起來。

    鮮于楹不由咂舌,可憐的小師侄,明明就不太好看,現在卻還被人惦記著毀容,真是可憐。

    瞭解了自家師兄後,她也順便捋了捋師兄身邊的人,知道了沐瀟湘的真實身份,沒有太大的刺激感。

    君長戚對別人和對沐瀟湘完全是不一樣的,她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來。再說當初自家師傅也說過,曾經師兄最疼的就是那個小徒弟,平時都當眼珠子護著,還望自己不要對小師侄亂來。

    對此,鮮于楹真的很想吐槽一句,你們都是眼瞎嗎?

    當眼珠子護著的徒弟怎麼就長成了殺人不眨眼甚至嘿嘿嘿的變態了?別人家被當做眼珠子的小徒弟都嬌縱得不行,功夫也不到位,可自家這個呢?

    你見過一邊殺人一邊狂笑的嗎?

    那彷彿就是她的天性一樣,笑得像個孩子。

    嗯……開心的孩子。

    鮮于楹曾經非常好奇那位傳說中的左苓太子,就偷偷窺探了那些從左苓太子手中逃出來的人的記憶,聽到她薄涼陰冷的笑聲。她以為對方的表情一定很猙獰可怖,可那笑容掛在她臉上絲毫不違和,甚至有點像鄰家小哥哥。

    讓人如沐春風,如和煦暖陽。

    當然,這個小哥哥有點特殊的興趣愛好,你如果喜歡那種反派角色的話,或許會喜歡上這個手染鮮血的鄰家小哥哥。

    看完記憶後的鮮于楹出了身雞皮疙瘩,左苓手上的陰私手段可不比君長戚的差,足夠人回味一生的了。

    不過一想到從師傅到君長戚再到自己,都沒一個正常的,鮮于楹又有些釋然了。正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根本就很正常嘛!

    就憑這師門這種德行,養出一個“不正常”的徒弟,這也很正常呀!鮮于楹反倒覺得,自己學藝不精,才該是那個被當眼珠子疼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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