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一時變得死寂，我與馬麟無聲流淚，面對面我卻不敢看他。因為，我一旦這麼做了，當時當刻，大東那個小男孩的無助和絕望會更加猛烈地撕裂我。

    我受不住！

    “後來，我們本想把他接過來，可大東死活不願意，我們只能搬過去。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王雲找到了我媽媽，但除了錢，他給不了也不敢給任何的東西。再後來，大東拼命地學習，拼命地在我們的面前表現得很堅強，可我卻知道，他每天晚上都會跑到那間房一坐好久。他不願意任何人動裡面的東西，哪怕打掃也不行，對他來說，哪怕是灰塵，也是他媽媽們之前留下的。”

    “夠了！”我粗暴地打斷，手扶著胸，努力平息著失控的呼吸。

    馬麟垂下了頭，沒再繼續。

    後面的故事，我想都能想出來。以王雲的算計，先行資助埋下伏筆，後來再故意暗中安排大東進入創世，以業務之名令之生出好感，再突然不經意讓大東發現資助的事讓他感動，再在適當的時機將他弄到公司，既不突兀又順理成章，然後撮合他與滾滾，從而讓這個見不得光的兒子光明正大成為他家庭的一份子。

    只是，我的出現，打亂了王雲的安排，他不得不跑開計劃提前動手，先以廣告的名義故意讓大東去接觸滾滾，再故意故作大度選擇步強像我展示實力。甚至失敗後，不得不鋌而走險讓大東和滾滾睡在一張床上造成既定事實，再後來便是我和大東發展出超同事關係，王雲坐不住提點滾滾行揭穿我身份的事，他自己又暗中去擺平……

    整個過程，滾滾、爛棍、大東，甚至我都是棋子。

    “老狐狸，果然就是老狐狸！”

    “哎——”馬麟抬起了頭，不顧我的憤怒開了口：“你其實不該怪他，父親想兒子，求而不得整整23年，你不懂。”

    “我不懂？”我笑了，很苦很苦，“或許是我不懂。我也真沒怪過大東，他太早失去了雙親，突然有個親人，我能理解。”

    “這麼說……”

    我直接站了起來，頭也不回，“我做不到！”

    是的，我對大東可以包容，對小媽可以大度，對步強甚至也能，但對我卻不能！

    婚必須得離，我接受不了步強，至少目前是。而且，即便以後接受了，可那份婚姻也不是我想要的。我是馬野，但不是之前的馬野，要結也應該是新的。

    這個念頭冒出，我沒有太多的驚慌，不選都已經選了，從我召開記者會那刻開始，我就斬斷了所有的退路。從今往後，這個世界要行什麼制度與我無關，我可以選一個人一輩子，也可以孤獨終老，至於複製，我想我一定不會用。人一輩子，幾十年夠了，沒必要翻來覆去折騰。

    夜晚的風很大，比之陸地大了很多。

    馬麟走後，我就去了外面，靠在躺椅上聽風、聞海、想事情，不理個清楚，我不僅明天無法應對，將來也同樣沒有方向。

    人，可以沒有愛情，但不能沒有活著的路徑。我，顯然此刻很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