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特麼的來！”我再也忍不住，狠狠地一拳砸在茶几上，強大的衝擊力讓果盤摔倒了地上，好看的瓷盤頓時缺了一角，五顏六色的水果散落開去，分明是在笑我。

    我剛收回的拳又落了下去，更深的疼痛終於讓我理智了一點。

    “阿野。”

    驟然一個聲音，讓我渾身一抖。大東，是大東！讓馬麟做這一切的竟然是他！

    “對不起，你別生氣好不好？”

    聽著他的哭腔，我閉了眼睛，攤上這麼個人，我能怎麼辦？

    “阿野，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很自私，我很蠢，可是我真的不得不這麼做……”

    聲音到此為止，餘下的便是他的啜泣，比之我聽過的哭得更加厲害。我不覺得看向了茶几，看向了那片小小的金屬，有光，卻沒大東的影像，唯有聲音。

    “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也知道你我喜歡你。可是……可是我們的喜歡根本就不是愛，至……至少和強哥比起來，我什麼都不是。你應該感受到了，他對你真的很愛很愛，他愛你超過了愛他自己，毫無保留、不顧一切，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所以……所以我們都不懂愛。但……但是，有一點我可以確認，強哥在你心裏一定是位置的，就像我想起小時候，其實也對……對他有過好感，所以……所以我們都會好好的，對不對？”

    我腮幫高高鼓著，想聽大東還會說什麼，可卻沒了聲音。

    門忽然開了，馬麟重新走了進來。

    我只是瞧了他一眼，便閉了眼睛，我不想將自己的脆弱展示給任何人看，哪怕這個口口聲聲說崇拜我的人。事實上，他崇拜的根本不是我，哪怕我和馬公有共同的記憶和性格，可我只有他部分的記憶，26歲之前。

    “我想你應該不會擔心我會暴露你的身份，只是需要我幫你理一理如何處理三個人的關係。”

    對面沙發傳來動靜，馬麟竟然自顧坐了下來。

    “既然你不願意說，那就聽我說，也不用你趕，我說完就走。”頓了頓，馬麟繼續：“其實大東說的是對的。我博士畢業論文課題就是與馬公有關，自然很清楚你的情感經歷。所以，大東說你們不懂愛，是對的。你對大東的喜歡，只是初步確定性向之後，無助、惶恐的應激反應和選擇。或者說得更直白一點，因為你就只和他有過真正比較深入的接觸。

    因此，大東做的選擇你可能一時半會接受不了，但他選擇的正確性毋庸置疑。這樣吧，我說一個故事給你聽。我和大東很早就認識，3歲吧，在之前我記不清楚，那個時候他的兩個媽媽都在，經常來我家竄親戚。童言無忌，又一次我就當著他的麵問我媽媽，為什麼東東弟弟長得和兩個媽媽都不太像。

    你知道我問完是什麼後果嗎？大東很生氣，我們甚至還打了架。他很愛他的兩個媽媽，但很不幸，12歲那年，他一天之內失去了兩個至親。9歲啊，那麼小，什麼都做不了。我陪著他，從看到屍體到出殯，他都沒說過一句話，只是哭。直到……直到……”

    我睜了眼，馬麟滿臉是淚，就這麼直直地看著我。

    我的心很痛，我能想象那麼時候的大東有多絕望。

    “直到骨灰被他開啟的時候，他才說了第一句話，‘媽媽我好孤單，我不想讓你們變成樹，可姑姑說這樣你們就能陪著我，可我要的是可以抱我的你們。你們能回來嗎？哪怕讓我做任何事情我都願意，誰可以幫幫我……’”

    我的淚水瞬間流了出來。誰能幫？誰都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