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野。”

    大東帶著哭腔，將顫抖的手指放到了我的臉上。

    一顆滾燙終究包裹不住，我從眼角滑落了下去，過鼻樑再匯聚，於鼻翼形成大大的一顆。

    溫柔的指腹掃了過來，細細的、淺淺的，空調的風吹拂而來，陣陣的清涼隨之劃開，可我卻直接哭得身子都抖了起來。

    “阿野！”

    大東抱住了我，力道很大，我感覺到了與他緊緊相貼的xiong膛，還有他的面頰。

    淚水不斷滑落，我的、他的，可卻淌不過彼此密貼的臉孔，終究橫流而出，一部分去了脖頸，一部分入了我的唇，很燙也很鹹。

    或許生活本身便是如此，一如我和大東的相識，激烈有過，溫存有過，掙扎一樣有過，可臨到頭來，卻始終逃不過命運的糾纏。

    我當真可以無視他的真心，我當真可以繼續無動於衷？

    突然起來的問題，折磨得我越發難受，我不想細細思量，可它們偏偏不依不饒，我只能閉了眼睛放縱哭泣，若是能發聲，我一定帶上怒吼。

    只是，沒有如果，也沒有後悔藥。從我從這個世界上醒過來的那一刻，直到剛纔大東蠢得令人髮指的強出頭，很多事情就容不得我繞過，比如爛棍，比如滾滾。

    我急促呼吸了兩口，開始壓制著情感，哪怕我沒見到，也能想象網路、現實中吃瓜不嫌事大無聊之人的瘋狂和嘚瑟。我必須得振作起來，不為自己也要爲了大東。至於之前心心念唸的救世大業，我此刻也沒了底氣提及，如果大東一定想要，如果我和爛棍也沒了關係，我或許應該會答應他吧。

    似是感覺到我平靜了下來，大東緩緩放開了我，還不等我看清他，他猛地吻了上來，很用力，也很沒有章法。

    我閉著眼睛，全由了他。

    片刻，唇分。大東頭偏在一邊，大口呼吸，而我也睜開了眼睛。他的臉上淚痕清晰，剛吻過的唇略有些紅，此刻卻被他咬住了一邊，露出兩顆雪白的牙。

    他這是怎麼了？我心裏驟然感覺有些不妥，難不成是大東覺得剛纔的舉動冒犯了我，正醞釀著解釋一二？

    我吃力地捲了舌頭，再艱難地將之送到牙下，旋即狠狠一口咬下。

    劇疼在舌尖綻放，然後飛也一般衝上頭頂，激得我頭皮一陣的發麻。我的口腔內，鹹澀急劇，我不願讓大東看到，索性吞嚥了下去。

    力氣在不斷地積累，我有信心很快就能恢復部分的行動之力。

    “阿野，我其實在馬公館就已經認真想過了。”大東忽然開了口，這會竟然不閃不避地瞧了過來，我瞬間明白剛纔那抹看不懂的情緒是什麼，是堅決！

    我的心劇烈顫了起來，不妙的感覺洶涌澎拜，口也一下張開。頓時，一股血線涌出唇角，而我也擠出了半句聲音，“什……”

    大東身子明顯地抖了一下，剛止住的淚水再次流淌。我很急也很難受，好渴望他過來抱我，可他並沒有。

    “馬公做的都是對的，他那麼偉大的人都能做到的事，為什麼我不能？所以，我決定了，爲了你，也爲了我的幸福，我會認真追求亞倫……”

    後面的話，我已經徹底聽不到了他，耳朵轟鳴不斷，迴盪的就只有“追求亞倫”四個字。他瘋了，真真正正瘋了。即便要喜歡男人，也應該是我，為什麼會是鐵多倫！難道就因為老狐狸王雲支援，難道就因為我和爛棍有關係的原因，還是說爛棍對他說了什麼？

    是了，一定是了！大東從來就蠢，以他的腦回路根本就判斷不出真還是假，一定是被爛棍他們騙了！

    驟然，大東動了，不是向我，而是飛快地開了車門。

    我慌了，也不知道從哪來來的力氣，竟然伸了手，開了腔：“站住！”

    只是，我的手落了空，阻止的話也隨了風，砰地一聲車門被匆匆關上，一條模糊的影子便消失在我的眼前。

    “大東。”弱弱的聲飄散，卻無人應我。

    我腮幫微微鼓了起來，眼睛重新閉上，我需要力氣，需要立即恢復更多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