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我想不明白，甚至根本不敢深入，胸膛的憋悶彷彿是壓了一座山，窒息、刺痛。

    我的手不由伸出，落在了爛棍的臉上。他一直強忍的水花驟然脫了掌控，聚整合淚，一顆緊著一顆砸在了枕頭上。

    那絲心疼立馬氾濫，從我心海的深處一躍而出，攪亂了思索，也迷了我的理智。我的手當即一緊，將哭著的人扯入了胸膛。

    爛棍哭得越發大聲了，急促的呼吸、潰堤的淚攪擾著我與之相貼的地方，燙燙的、溼溼的。

    我摸著他的頭，用近乎機械的方式安慰著他。直到此時此刻，我纔想起，爛……步強才24歲，比我還小了兩歲，一個不過剛剛步入社會的年齡，卻承受著失去雙親、愛人的痛楚，還得一面照顧小媽情緒，一面艱難地維持著與我的關係，刻意地討好，甚而近乎卑微，倒也的確是苦了他了。

    接受，我固然不能，但做朋友卻能辦到。

    要不讓他做我弟弟算了？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我便果斷掐了，別說小媽和他不同意，連我也覺得荒唐，還要對付滾滾呢。

    忽然，爛棍從我懷裏鑽了出來，抱歉道：“對不起……”

    “不用。如果一定要說對不起，應該是我，當初我太自私了，也很害怕，所以……”

    “不不不，我理解，我都理解。就像是我突然成了別的女人的老公，當然不是說你……反正你應該能懂的我的意思吧？”

    看我點頭，爛棍才小心翼翼地接著說，“反正我也接受不了，也不一定會比你做得更好。你知道嗎？那天你答應我的提議，我心裏有多開心嗎？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發誓，這輩子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要保護好你，不是爲了他，只是因為你和他一樣好，甚至更加的優秀。”

    我頓了頓，努力擠出了笑，更十分勉強地轉移了話題，“睡覺吧，以後有什麼可以給我說，我不一定能滿足，不過可以聽。”

    “嗯。”步強用力地點了頭，然後轉過了身。

    我緩緩吐出口氣，目光落在他身上，細細地描摹著。短短的頭髮，剛摸上去還有些扎手，支愣著根根倔強，盡數駁斥著他剛展示的脆弱那麵。頭髮之外，他的耳廓燈光之下有幾分淺透，便顯得越發的紅，也不知道是我剛安慰的時候給碰成了這樣，還是他因為剛纔的哭泣羞到了。

    眼珠微移，他的側臉上還有條淚痕，光線一打帶著幾點光，也讓他剛毅的臉顯得柔和入目了許多。再往下，淺蜜色的肌膚勾出半堵的牆，寬闊的脊樑、窄窄的腰，的確是個好看的倒三角。

    也不知是爛棍發現我在看他，還是這個姿勢不太舒服，他微微挪了挪，後背上便隆起好幾股，特別是肩胛處肌肉分明，看來他的健身一點都沒白練。

    “可以抱抱我嗎？”

    步強忽然開了口，聽來像是缺乏安全感的孩童。我展開了雙臂，爛棍也抬起了頭，我左手立馬穿過他脖子，右手也攬過了他的腰。

    再次相貼，我們彼此都沒多餘的動作。我心如止水，只當是對之前自私的償還，而步強也找到了讓心安的慰藉，呼吸變得平緩，我也淡然開了口：“睡吧。”

    眼睛閉上，我心裏起了聲音，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拿你當仇人，也不會叫你爛棍。只是，希望你不要讓我再失望，你承受不住，我也同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