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獨自君臨天下
因為面前少女的眼神,太過悲哀而遙遠。
就好像她透過虛空看到了某場盛大繁華的葬禮。
恍惚到他無法觸及。
“到時候你什麼都不用管,只需要儘快提升實力就好。”她頓了頓,又道,“現在還不是你暴露的時候。”
少女背後是成片的花海,她白裙飄散長髮飛揚,在紅蓮花叢中亭亭凝立。
微涼的風中,傾城的少女眼神深邃而悲哀。
“夜瀾川,你終將獨自,君臨天下。”
似是預言,又似是詛咒。
當天晚上夜已經很深了,但顧冷臣沒有休息,他席地而坐,面前是竹閣外的庭院,外面種了很多很多的紫藤花,從細心搭建的花架上垂下來,這個季節並不是紫藤花開的時令,但那些紫藤依舊開得濃烈,花香氤氳。
月光從其中漏下來,婆娑了一地。
顧冷臣靜靜坐著,鼻翼是熟悉的香味,而身邊,已沒了那個熟悉的人。
他知道今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入夜前阿清特意來過他這裏,告訴他無論今晚發生什麼都不要出去。
顧冷臣失笑,摸索著撫上面前矮桌上放著的一尊藥鼎,再後面的地方是一排的畫筆,筆研中的墨已經乾涸了。
外面都說他年少有成,丹畫雙絕,但顧冷臣已經很久沒有動這些東西了。
一念之差,天人永隔……一念之差!
顧冷臣狠狠握住了一支畫筆。
無瞑谷結界外的江岸。
阿清一步踏碎波浪,手中鬼鐮以一個優雅犀利的弧度緩緩回收,他靜靜看了看面前一地的屍體,鮮血蜿蜒成蛇,扭動著滑入江水,又盛開為血色的薔薇花。
他抬起指尖,上面盛開了一朵漆黑的小巧蓮花,阿清鬆手,墨蓮飄落到屍體上。
那是微笑死神的標誌。
然後他才抬起頭,看向對面,那裏,還站了一個男人。
阿清反手祭出鬼鐮,鋒利的鐮刃染了鮮血,帶著死亡的氣息。
“微笑死神,”對面的男人終於開口,“八年沉寂,如今是被無瞑谷主收入麾下了嗎?”
“雲沐生,”阿清的嗓音從兜帽下低低傳出,“有人花重金買你們的命。”
雲沐生的瞳孔瞬間收縮,身前靈陣浮現,下一刻阿清的身形飄然而至。
無瞑谷內。
顧冷臣手起筆落,墨色潑染,手下畫紙上的人彷彿活了過來。
他看不見,但他想要畫的那人的眉眼早已印在了他的腦海深處,印在了他的心頭化為硃砂。
一點一點,畫上的女子一身紫衣,自畫中回過眸來,身前身後是大片濃烈的紫藤花,開得那麼肆意,那麼絕望。
而就在谷外阿清一擊斜斜刺入雲沐生身體結束這場戰鬥的時候,顧冷臣正好回勢一個收筆,成畫。
阿清靜靜看著雲沐生狼狽的身形,幾乎是逃也般的消失在視線中,他並沒有追擊,其實剛剛阿清就可以要了他的命,但他留手了,因為這個人,還有用。
阿清手中的鬼鐮慢慢化為黑霧消散,他轉回身。
“把這清理乾淨,我不希望看到一點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