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塵這個人給他的感覺，無比熟悉。

    卓嵐像是認定了一樣，腦子一抽張口就問：“悼塵小師父，你今年多大了呀？”

    “這……我虛長卓公子兩歲，今年二十有二，怎麼卓公子你，不記得了麼？”

    卓嵐連忙道：“啊哈，記得記得，就是吧……你這個人太超凡脫俗了，有種活了幾百年的出塵之感。嗯，對，是這樣。”

    說完，卓嵐在心裏給了自己一巴掌。真是糊塗了，怎麼就會把悼塵想成他以前認識的人呢。就算他是修為高深的道修，可過了百年也該是個白頭髮長鬍子的老頭纔對。

    “卓公子的想法還是那麼新奇。”悼塵微笑道。

    卓嵐道：“哎，雨停了哎。”

    悼塵道：“這個季節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正好糕點也吃完了，卓公子似是也沒什麼要緊事，那就在這蓮池園多休息一會兒，稍後我與眾弟子講法完成，再來帶你出去轉轉。”

    天玄門有“辰正講法戌時習道”的規矩，門下弟子無論總部還是分門都需按時執行。悼塵徑自出去之後，卓嵐突然就無聊起來。

    他有些羨慕這個本體，“他”身邊有悼塵這樣的人為“他”無私奉獻，可他以前是沒有的。白灼雖然對他很好，但那是隔輩的情誼，他也有過十幾歲嬌氣的時候，心裏藏一堆自詡牛氣哄哄的小秘密，渴望著能在同輩面前侃侃而談。但他算得上的同輩只有討人厭的白瓷君，而在他更小的時候，壓根兒就沒有同輩。

    那時的卓嵐還沒去過北洛，她無父無母，獨自生長在東盛偏北的一個邊陲小鎮，靠鄰里間時而發善心給的包子饅頭過活，但飽一頓飢三頓纔是日常，所以她每天都會上街晃悠，冒著被打的風險在別人嘴裏搶食吃。

    “滾滾滾，你這個臭丫頭，又來偷包子。”包子攤販扯住卓嵐的衣領，一腳把她踹出五米遠，剛到手的包子也掉在地上。

    卓嵐連忙滾了一圈坐起來，把沾土的包子攥回手上，揚起小腦袋硬氣地說道：“喂，你踹也踹了，罵也罵了，即傷害了我的肉體也侮辱了我的心靈，得給點兒補償吧。”

    “你還管我要補償？我沒聽錯吧。你自己算算，你這個月在我這兒偷了多少包子了？我沒問你要損失費就不錯了。”

    聞言，卓嵐立刻做難受狀，嘴裏交換：“哎呦，疼啊。包子鋪老闆打人啦，要死啦。”

    “哎你這潑皮羔子，你還要不要臉了？”

    攤販還要揚手打，被一個路人攔下：“這位老闆，我看這姑娘可憐，就放過她吧。”

    “她可憐？她能有我可憐嗎？你是不知道，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就靠賣包子活，都讓她偷去了，我們一家吃什麼啊？哎！你又偷我包子，我打死你！”

    卓嵐哪裏管他，趁著他說話的空擋伸手從蒸屜裡又抓了幾個揣在懷裏，撒腿就跑，一路橫衝直撞地回到自己在鎮外的破茅屋裏，坐地上就開始往嘴裏塞包子。

    “你還好麼？”

    聽見門口有人講話，卓嵐警惕起來，抬頭看見一個身姿高大衣著考究的中年男子，正是剛纔替她解圍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