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王丹拿到判決書沒多久之後，便又收到了法院的傳票，陳海生提出了二審，王丹便在第一時間給何雅昕打了電話。

    接到電話的何雅昕也沒有太過驚訝，畢竟在一審的時候陳海生表現得太過鎮定了，完全沒有一個即將要破產的人的形象。在審判結束後，陳海生第一時間老找到了何雅昕，她就猜到陳海生肯定是會提出二審的，而且還會拿出一些不利於王丹的證據，所以這些天，她也沒敢放鬆下來，反覆地翻看王丹給她的那些資料，以及想對方對提出那些翻盤的可能。

    “您先別急，如果有時間的話，您來一趟事務所，我們見面詳談。”何雅昕語氣依舊沒有什麼波瀾，但卻讓王丹又一種莫名的信任，“對了，你手上如果還有什麼關於他的證據，請一齊帶來！”

    何雅昕總覺得王丹對她還有所保留，她手上估計還有一些關鍵的證據，但因為種原因她沒有拿出來。何雅昕不知道會是什麼原因，但是她知道，這個原因一定是關於陳海生的。

    果然，王丹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愣了一下，沉默了許久之後，纔開口說會盡快來，但對於何雅昕所說的那個證據卻隻字不提，好像並沒有這份所謂的證據。

    但王丹的沉默恰巧說明了何雅昕的猜想是對的，不過既然王丹沒有多提這件事，她也就沒再繼續，但她知道，王丹會帶來她想要的。

    結束通話電話之後，何雅昕便開始將她之前所想到的那些可能一一記了下來，在王丹給她的資料上也做了很多詳細的點。DNA他還是有些不放心，便又找到了陳君昊。

    不過陳君昊明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拿著何雅昕給他的資料，視線好像是在看，但眼睛裏明顯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何雅昕伸出手在陳君昊的面前晃了晃，這才讓他回過神來，然後便看向了何雅昕。

    “……沒事兒。”有些就要脫口而出的話，卻在看見何雅昕的表情時瞬間收住。

    陳君昊收回了目光，專心地看起了何雅昕整理出來的那些東西，不過卻也還是分心了，看著看著就又開始跑神。

    何雅昕見陳君昊不在狀態，也沒覺得他能在這種狀態之下提出什麼好的建議來。

    “你是不是不舒服呀，臉色看起來差得很，是不是最近沒休息好呀，要不先請個假回去休息一下吧？”何雅昕把陳君昊手中的檔案拿了過來，眼中盡是關切。

    陳君昊看著何雅昕，心裏特別複雜，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何雅昕看著陳君昊的模樣，想著他估計是有些心事，也不再拿這個案子去煩他了，自己獨自研究起來。

    陳君昊看著何雅昕，心裏越發地複雜起來，眉頭已經皺成了一個“川”，想了許久依舊沒想出個所以然了，乾脆便拿著杯子去了茶水間，準備自己獨自一人在那裏待一會兒。

    “怎麼了，有心事兒？”顧偉剛來到茶水間倒咖啡，就看見陳君昊愁眉不展地坐在那裏，杯子裡空空如也，他可從來沒見過陳君昊這樣，一時好奇便走了過去，端著杯子坐在了陳君昊的對面。

    “……”陳君昊聞言抬起頭來，看見是顧偉，也不知該怎麼開口，嘆了一口氣，又把頭低了下去。

    “喲，還有你不能解決的事兒！我更好奇了，如果不介意的話，說來聽聽。是關於什麼的？”顧偉的模樣可不是“說來聽聽”應有的樣子，眼中盡是要得到這個訊息的自信。

    陳君昊這才又抬起頭來，猶豫地看著顧偉，過了好久之後，纔開口道：

    “是關於何雅昕手中的那個案子。”

    又是這個何雅昕？顧偉不自覺地挑了挑眉，心中對這個看似簡單的女孩兒又多了幾分好奇。但臉上卻依舊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讓陳君昊不得不再繼續講下去。

    “前不久我讓她接了這個案子，這個案子在當時看起來很簡單，就是一個很普通的離婚案，我想，她剛轉正，就把這個案子給了她，準備讓她來負責。不過，後來的事情卻有些超出了我的預料。”

    陳君昊說道這裏的時候停頓了一下，臉上涌現出了幾分後悔的模樣。這倒是讓顧偉有些吃驚了，不過一個案子而已，即使後來有些棘手，但陳君昊也不至於露出這幅表情來吧。顧偉心中暗暗想道，這幅模樣倒有些像……

    “委託人離婚事小，其真實目的卻是想要另一方鋃鐺入獄！”

    “就這件事情讓你愁眉不展了？”顧偉倒是有些無法理解了，就算著陳君昊再照顧何雅昕，也不至於這件風浪都捨不得讓她經歷吧？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讓同行笑掉大牙。

    但陳君昊卻搖了搖頭，繼續說道：“這點小事她是可以解決的，我也相信她的能力。不過，有一天我突然收到了一段錄音，我才知道，這件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錄音？”

    陳君昊點了點頭，“是委託人的丈夫陳海生打來的，想要約何雅昕出來單獨聊聊，雖然不曾說過什麼過激的話語，但字裏行間卻充滿了威脅之意。好在她自己也有防備，在接到電話的第一時間就想到錄音了，並且備了份，還發給了我，要不然我是真的不知道對方竟然會大膽到這個地步！”

    說著話的陳君昊言語之間有些激動，語氣之間滿滿都是憤懣之情。

    顧偉的心中微微動了一下，眼珠轉了幾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件案子不是已經審過了嗎，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顧偉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有些微苦，但提神效果確實不容置喙的。

    “剛剛委託人收到了法院的傳票，二審的。”

    顧偉挑了挑眉，沒再說話，等著陳君昊繼續說下去。

    “一審結束的時候，我去見過陳海生一面……”

    顧偉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這才意識到陳君昊的愁眉不展是跟陳海生見的這一面有關，而且這一面，陳海生肯定跟陳君昊提了一些關於這個案子，或者，關於何雅昕的事情。

    “他說，讓我成為他的辯護律師。”

    ……

    時間回到那天。

    “我要找的律師，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陳海生也不急著等陳君昊的回答，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這茶是好茶，卻不該出現在這廉價的咖啡館裏。”說罷還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陳君昊。

    陳君昊皺了皺眉，沒有說話，但卻還是坐了下來，不過面前那杯已經冷掉的茶他卻依舊沒有動。

    “不知道陳律師願不願意給我這個合作的機會呢？”陳海生笑眯眯地看著陳君昊，臉上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

    “……不知道陳先生憑什麼以為我會答應你呢？”在不知道陳海生葫蘆裡買的是什麼藥時，他還是不要輕舉妄動比較好。

    “我想陳律師應該是一個識時務的人，所以纔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您應該不會覺得過分吧？”

    “……我們事務所的律師不得接同一個案子。”

    “我相信這個不是問題，陳律師應該是會很好解決的。”

    陳海生臉上依舊帶著笑意，這讓陳君昊越發地摸不清陳海生的意圖了。

    “憑什麼。”

    “您應該很在乎何小姐吧？”

    陳君昊心中突然不安，何雅昕？他想對何雅昕做什麼？陳君昊心中已經是天人交戰了，臉上卻依舊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想在陳海生面前表現出一絲一毫來。

    但陳海生是什麼人，在商海里沉沉浮浮那麼多年，早已學會察言觀色，對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在陳君昊剛聽到“何小姐”的時候，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一下，就這一下，陳海生便知道自己賭對了。法院門口的對峙，讓陳海生心中有了一些猜想，剛纔確實是只想用何雅昕來試探一下陳君昊的，沒想到，還真讓自己猜對了。

    “陳律師也不必太過緊張，現在是法治社會，我可是個守法公民，自然不會做出什麼逾矩的事情來，不過嘛……”說到這裏的時候陳海生突然就停下了，抱著雙手看著陳君昊，想看對方有什麼反應。

    陳君昊心中強制著鎮定，儘量控制著自己的語氣，讓它跟平時沒有什麼區別。“不然怎麼樣？”

    “陳律師別急呀，我當然不會把她怎麼樣，這個案子若是我贏了，大家當然相安無事，但是我要是輸了嘛……這麼多年來，交的朋友也都不是些酒肉朋友，自然也都是有些用處的。”陳海生臉上的笑意更甚，看著陳君昊的眼神中盡是商人的算計。

    “所以你答應他了？”顧偉臉上笑著看向陳君昊，嘴上這樣說，心裏卻不這樣想，陳君昊既然都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他了，自然是肯定沒有答應他的，不過，顧偉倒是很好奇陳君昊後來是怎麼跟陳海生說的，或者說，他能爲了何雅昕做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