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雅昕那天接到陳海生的電話之後，也沒有跟王丹提起過，第二天就約了王丹一起去法院遞交了起訴書，但在那之後，她沒再接到過陳海生的電話，但她依舊不敢掉以輕心，一直到開庭前都特別小心翼翼。陳君昊似乎也感受到了何雅昕的謹慎細微，對她的嘲諷也少了不少，有時候還會“順路”送她回家。

    開庭的時候陳君昊也跟著去了法院。

    何雅昕在上面從容不迫地闡述著關於這個案子的一切事情，王丹就在離何雅昕不遠處，在何雅昕闡述的時候全程沒有看他，而是將目光全部都放在了這個案子的另一個主角——陳海生的身上。

    “另外，在檢察官看了這些申請離婚的證據之外，我還有一份證據想要交給檢察官看看。”說著何雅昕遞交了一份關於陳海生公司的財務報表，這份財務報表清楚地說明了陳海生的公司這幾年以來的財務問題。

    現場的氣氛一下變得嚴肅起來，眾人本來就覺得這只是一場簡單的離婚案，卻不曾想居然還牽扯到了經濟的問題。尤其是座下的坐著的陳海生的家人，突然就瞪著王丹，像是要用眼神將王丹吃進肚子裡一般，但王丹卻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只是一直盯著陳海生，不過臉上卻也沒任何表情。

    案子的結果就跟王丹想的那樣，陳海生公司被查封，家產一分不剩，兩個人居住過的那套房子歸王丹所有，而陳海生還要以五十萬作為給王丹的賠償，不過陳海生能將稅款交齊，便免去了牢獄之災。但是看陳海生的表情，沒有太多意外，連一絲驚訝都沒有，反而在審判的時候還輕輕地笑了一下。

    在閉庭之後，何雅昕跟著王丹一起走了出來，陳君昊在不遠處等著何雅昕。

    “離婚判決書估計幾天就會下來，到時候會直接送到您的手中，您注意看一下，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隨時打我的電話。”何雅昕一隻手拿著包，嘴上掛著職業的笑意。

    “有勞何律師了。”王丹輕輕地笑了笑，頭也不會地離開了。

    何雅昕嘆了一口氣，看著遠處的陳君昊，準備向他走過去。

    “何律師留步！”

    背後一個聲音突然叫住了何雅昕，她轉過頭去看著那人。

    是剛纔法庭中的另一個主角，也是之前給她打過電話的男人，陳海生。

    “陳先生好，不知有何指教。”待陳海生走進之後，何雅昕對著陳海生微微點了頭，覺得估計會有些難纏，但餘光看見陳君昊正在往這邊走過來。

    “指教談不上，不過既然案子已經結束了，那我能邀請何小姐吃個飯嗎？放心，我們不聊工作，只談心。”

    何雅昕笑了笑，剛想開口說話的時候，陳君昊已經走過來了。

    “何雅昕，怎麼這麼久還沒過來，下午還有工作，不是說打了一個官司就可以不工作了。”說完陳君昊纔看向陳海生，卻像是才發現他一樣。“陳先生？難道是對這個案子還有些疑問嗎？不過我想這個應該不在我們律師的服務範圍之內吧，況且，我們是原告的律師。”

    “這位是？”陳海生也沒有看陳君昊，只是笑著看向何雅昕，等著她來介紹。

    “這位也是我們事務所的律師，陳君昊陳律師。”

    “陳律師啊，幸會幸會。不過我現在找何小姐呢，不是關於這個案子，而是單純地想請何小姐吃個飯，聊聊天罷了。”

    “不好意思陳先生，我現在還在工作期間，恐怕是不能答應您了。”何雅昕淡淡地笑笑，還是開口拒絕了。

    “何小姐未免也太不給面子吧，我還沒說是什麼時候呢，何小姐就這樣拒絕了，這，不太好吧。”陳海生不愧是陳海生，即使被何雅昕直接拒絕了，臉上也依舊如常，沒什麼異樣，臉上的笑意卻越發地深了。

    “那既然陳先生都這樣說了，那就改天再約吧，何雅昕還要回事務所寫報告。”陳君昊笑了笑，跟陳海生點了點頭，便把何雅昕帶走了。

    陳海生在後麵微微地眯著眼，那是獵人看見獵物的表情，似乎冒著綠光，不過轉瞬即逝，好像剛纔什麼也沒發生過。

    何雅昕跟在陳君昊的身後，看著陳君昊有些急匆匆的背影，心裏想笑，卻又憋不住，嘴角帶了些許笑意。

    “你笑什麼？”陳君昊突然停下，準備跟何雅昕說些什麼，但一轉過頭來，就看見何雅昕在笑，心裏更是生氣，語氣中也不自覺地兇了一點兒。

    “君昊哥，你剛纔像極了護著小崽子的……”說道這裏何雅昕就不說了，但相信陳君昊應該知道他要說什麼。

    “何雅昕！你是不是活夠了，居然說我是老母雞！”陳君昊雙眼瞪著何雅昕，他在何雅昕這裏確實不知道該怎麼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我可沒說，你自己說的。”何雅昕急忙跑到車子的另一邊，將車門拉開，坐了進去，但依舊是坐的後座。

    陳君昊站在車外，瞪了一眼車裏的何雅昕，但對方卻沒看見，陳君昊自己在車裏生了一會兒悶氣，這才鑽進車裏，開車往事務所駛去。

    何雅昕靠在座椅上，微微閉著眼睛，陳君昊在後視鏡裡看見了這一幕，便也沒有開口說什麼了。

    到了事務所之後，何雅昕便準備跟陳君昊一起上去。

    “你先上去吧，我去樓下超市買點東西。”陳君昊將車停好之後，便轉過身對後面的何雅昕說。

    何雅昕點了點頭，開門下去之後便獨自一人乘坐電梯上去了。陳君昊看著何雅昕走進了電梯之後，才滿懷心思地走向另外一部電梯，按了去一樓的數字，但是他去的不是樓下超市，而是超市旁邊的咖啡廳。

    -陳君昊律師，我是陳海生，我想，我們有必要見一面了，不過，何小姐就不需要知道這件事情了。貴所樓下咖啡廳，等你。

    簡訊是剛纔到事務所樓下的時候收到的，而發件人，是陳海生。

    陳君昊一走進去，就看見了坐在窗邊的陳海生，臉上還帶著笑意，完全不像一個剛敗訴的人。

    “陳先生找我有事？”陳君昊坐過去，也不想繞圈子，直接就問了陳海生的目的。

    “陳律師先坐，喝杯茶慢慢聊嘛，這麼急？”陳海生聽見陳海生的聲音之後，收回了之前自己一直看著窗外的眼神，然後轉過來看著陳君昊，微微地挑了一下眉。

    “陳先生如果有事兒的話，不妨直接說，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沒必要這樣繞圈子，我一會兒還有一個會議要開。”雖然這樣說，但陳君昊還是坐了下來，沒有喝陳海生遞過來的茶，只是一臉正經地看著他。

    “不愧是律師，說話簡單明瞭，佩服！那我也不饒圈子了，對於這個案子，我要提出二審。”對於陳君昊這種開門見山的說話方式，陳海生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情緒。

    陳君昊微微地皺了皺眉，看著陳海生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探究。

    “陳先生若是對判決書有什麼意見，可以想法院提起二次審判，與我說是沒有多大的意義的。”陳君昊一臉淡然，知道陳海生跟自己說這件事情，估計沒有那麼簡單。

    “我想，陳律師那麼聰明，應該知道我的想法。”陳海生抱著雙手，靠在了沙發上，“我需要一個律師。”

    陳君昊聽到這裏心裏才明瞭，根據陳海生之前已經今天表現出來的種種，即使是傻子也會猜到了陳海生的想法。

    “你想讓何雅昕來當你的辯護律師？陳先生，這不符合我們事務所的規矩，在委託人的官司沒得到徹底解決之前，她就一直會是那一方的律師，陳先生還是另尋人才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陳君昊便起身準備離開，但對方卻好像並不想讓他就這樣輕易地離開。

    “陳律師這話我當然是知道的，所以我當然不會找何小姐作為我的律師。”

    聽到這句話之後，陳君昊又轉過身來，看著陳海生，沒有說話，但眼中卻是滿滿的求知慾。

    “我要找的律師，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陳海生也不急著等陳君昊的回答，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這茶是好茶，卻不該出現在這廉價的咖啡館裏。”說罷還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陳君昊。

    ……

    “哎，陳君昊，沒跟你一起回來啊？”宋美芙看見何雅昕一個人走了進來，待她坐下之後，便開口問了一句。

    “他去超市買東西了，應該一會兒就能回來。”何雅昕把包放下之後，又拿出其中關於這個案子的資料，開始寫總結。

    沒寫一會兒陳君昊就回來了，何雅昕看過去，這個說著去超市的人，手中卻空空如也。

    “陳律師，您不是去超市了嗎，買的東西呢？”

    聽見何雅昕的聲音之後，陳君昊纔想回過神來，深深地看了何雅昕一眼。

    “沒了，買完了，我就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