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楹搖頭：“雖然以後哪裏也去不了，以前我來過人間，阿楹你不用再想勸著我了，你是不是在想以後只剩下你了，你就要獨自面對澹臺那個麻煩？”

    “沒有！”蘇雪楹否認，但看見君楹眼裏的笑意，她有訕訕的撇嘴，“好嘛好嘛，我就是覺得他是個麻煩，你看這麼多年了，他那顆腦子還轉不過來，也不知道里頭究竟裝的是些什麼。”

    提起君楓青的腦子，蘇雪楹很是鄙夷，說實話，她活了那麼多年，就沒見過像他那樣蠢的，真不知道這人以前是怎麼戰勝千萬人走到那一步的。

    君楹不能明白她為什麼對澹臺的腦子有這麼大的怨念，不過：“他們那一代都是這樣，什麼都沒有人教，只能自己摸索，難免走進死衚衕，你多看著他些就好了。”

    多看著他些就好了——

    聽著這幾個字蘇雪楹忍不住翻白眼，心說以自己這個真身的殘缺，怕是分不清親情和愛情之間的差別吧，她這麼多年怕不是把君楓青當兒子養了？還要她多看著，這話聽著怎麼那麼像是她多了個兒子？

    但不管怎麼說，這位的心思她是勸不回來的，她也的確不適合留在蒼穹之下，當初因為她引來了那個東西，再留下去還不知道會引來什麼，再這麼折騰下去，只怕輪迴寧願崩潰也不想再接納他們，想到此蘇雪楹只好絕了心思，兒子就兒子吧，她在輪迴裡這麼多年又不是沒養過，還養了不少呢，不信哄不好一個死腦筋。

    不過，蘇雪楹皺了下眉頭：“阿楹你這個腿，要怎麼才能治好？”她可不想往後都做個殘廢，白得了個一把年紀的兒子已經很糟心了，再做個殘廢，她寧願先自我了斷。

    提起自己的腿，君楹垂眸看了眼，神情卻沒有變化，就好像斷掉的不是她的腿，不，她平靜地就好像根本沒有人腿斷了。

    蘇雪楹暗暗嘆口氣，雖然早知道她會是這個反應，但看著還是……她不適合人間，她的感情太殘缺了，按照凡人的說法，感情殘缺到這個地步，她根本不可能還有理智，早就該崩潰如最原始的野獸，甚至應該變成毫無理智的機器纔對。

    可她偏偏還能思考，還知道怎麼做纔對自己有利，對蒼穹之下的所有生靈來說，她都是個怪物，即便會有人喜歡她，也不過是因為她是個怪物，和周圍不一樣，有人就喜歡這樣的獨一無二，但沒有人願意真正的理解她，就算是君楓青，也恨過她沒有更多的感情去迴應他。

    越想越覺得她應該離開這裏，無論是回到蒼穹，還是徹底死去，這裏都不是她應該待著的地方，魏靈波當初說得沒錯，天外才是她應該去的地方，那裏的一切生靈在蒼穹之下的生靈眼裏都是怪物，怪物和怪物之間，不會有那麼多的規則要遵守，不會像人這樣麻煩。

    可是想想她走後自己要面對的，蘇雪楹又私心的希望她能留下來，說實話，君楹留下來之後世人要面對的困境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她本來就只是她的一部分，是個不存在的人，只是個在輪迴中喪失一切的神魂碎片而已，這一切跟她著實是沒有任何關係。

    況且，希望這個東西對君楹來說是可有可無的，那東西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影響，可對她那說，這種東西卻是最好不要存在的，一旦它出現就意味著痛苦伴隨著降臨，她寧願沒有希望，也不要再經歷這些痛苦。

    “阿楹你不用害怕。”似乎察覺到她心中的恐懼，君楹輕聲說道，“這雙腿一直好不了，是因為你沒有在。”又好像只是在安慰她以後不會做個殘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