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君不愛下西崑崙，這是八荒六合人盡皆知的事，他下山必定有要緊的事，會到青丘來找他們，必定是和青丘有關的事。

    兩人對視眼，蘇裳裳就回去給蘇幕報信，蘇旭埕則到前邊去見這位昆吾君。

    說實話，蘇旭埕也沒見過幾回昆吾君，雖然以他的身份少不得要去各族做做客，但說來奇怪，能湊到一塊的機會可謂是少之又少，甚至有時候他去西崑崙，能見到的也只是魏靈波。

    因此蘇旭埕對昆吾君的瞭解，更多的是來自旁人對他的議論，此人生性謹慎，與人交分毫必較，常被人說不知變通，但風評意外的不錯。

    想想也對，一個斤斤計較的人的確很容易叫人厭惡，但如果這個人斤斤計較不是爲了佔別人的便宜，而是爲了誰也不欠誰的，那這點小氣也就不惹人厭了。

    不過越是這樣，蘇旭埕對昆吾君的突然到來也越是好奇，他這種不能吃虧也不愛佔便宜的性情，是絕不會無緣無故來拜訪的。

    但儘管心裏有了準備，看見昆吾君的時候，蘇旭埕還是驚住了，準確的說是被跟在他身後的人驚住了，但眨眼他就反應過來：“昆吾君今日來就是爲了這事？”

    他問道，眼神毫不避諱的落在魏靈波身上，疑慮之色更是沒有掩飾，這個女人身上竟然有兩張臉！

    一看見蘇旭埕的神情，昆吾君就知道他也看出來了，聽見他問也沒有驚訝，只點頭無奈道：“當初澤蕪邀我進塔時曾說過，進了塔就算是欠下帝君因果，來日須得為帝君做一件事方可償還。”

    他的聲音裡都是無可奈何的嘆息，也不知他當初冒著欠下帝君因果的風險進塔是為何，不過他肯定沒想到，隔了這麼多年，這份需要償還的因果會落到他徒弟身上。

    只怕連魏靈波自己，這麼多年來都沒有發覺到，她自己其實還有另一張臉。

    不過看到魏靈波那另一張臉，蘇旭埕倒明白為什麼她和楹楹會相互看不順眼，她這張從未見過人的臉，和楹楹一模一樣，用凡人的話說就是倒模子倒出來的。

    如果看到自己的臉出現在別人身上，這個人會是高興，還是厭惡甚至恐懼？

    雖然凡人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難保不會出現那麼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但他們可不是凡人，他們更相信，遇見這樣一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是有深意的。

    所以哪怕魏靈波沒有發現她自己還有一張臉，哪怕蘇雪楹沒有看見這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她們也本能的厭惡對方。

    不過昆吾君難得下西崑崙一次，收徒更是難得，攏共算起來也不過三名弟子，活到現在的更是隻有魏靈波，自然得昆吾君重視，但他也沒想到，這樁因果會落到他徒弟身上吧？

    還是說，從一開始魏靈波就是來向他討還因果的工具？

    蘇旭埕心底暗暗轉了圈，其實他更傾向於相信後者，這個魏靈波的出現，本身就別走意味，昆吾君要償還的其實就是把她養大，然後在必要的時候把她帶來。

    這樣看來，昆吾君欠下的因果倒不怎麼難還，真正難的是魏靈波吧。

    “靈波仙子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知道魏靈波變成這樣，跟君楓青脫不了干係，蘇旭埕問道，他覺得應該不會太久。

    蘇旭埕見到魏靈波的時候比較多，西崑崙的很多事都是魏靈波在主持，因此哪怕魏靈波和蘇雪楹不對盤，他對魏靈波還是留著幾分面上的客氣。

    “五天前。”這次回答的不是昆吾君，而是魏靈波，她原本那張臉皺緊眉頭，看起來很是苦惱，和蘇雪楹一模一樣的那張臉卻笑盈盈的，好像遇見了很開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