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還要抹除掉它們？”君楓青問道，眼眸中的白色步步緊逼，黑瞳變得更加黑暗，幾乎透不進去光。

    “天地記得那是天地記得，天地只是記得而已，天地記得一切，卻沒有一樣是屬於天地的，我們只能記住一部分，但記住的這一部分就是屬於我們自己的。”她低聲說道，似乎想說服君楓青把過去抹除，但奇怪的是，如果她是想說服他，那麼一開始不是應該告訴他抹除過去就可以當做不存在？為什麼要告訴他天地還記得？

    但君楓青聽完她的話，眼眸中步步緊逼的眼白竟停了下來，還有隱隱撤退的趨勢。

    “澹臺，記住一切並不好，我們不是天地。”她低聲說道，這句話讓君楓青眼眸中的白色徹底縮回原處，連臉色也恢復出幾分血色，她伸手，輕碰著他的臉頰，從看見他就沒有絲毫波瀾的眼眸中終於多出那麼一絲懷念，這是溫暖的，能再觸碰到真好。

    哪怕在此不知道多久，哪怕每次醒來都只能看見自己，但只要有那麼一次能再觸碰到，就能感覺到真正的平靜。

    “回去吧，這裏交給我。”她說道，收回的手微微顫抖著，似乎捨不得放手。

    君楓青握住她的手，在掌心裏輕輕親了下，面前平靜的姑娘一下子紅了臉，她慌忙想縮回手，卻被他握緊了，更變本加厲的將她抱進懷中。

    “你！”似乎沒想到他會動手，她臉上的紅意更濃，鮮豔得和她的唇不相上下，她有些惱羞成怒，但剛開口就被他堵住了唇。

    “阿楹，我會治好你。”

    走之前，君楓青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已經臉紅得要滴血的姑娘卻不肯看他，直到他真走了那陣鮮紅才褪下去，她捂著臉輕嘆口氣，眼眸不自覺望向停留在原處的雙腿。

    治好她，都這麼多年了，怎麼會容易？

    當初能將雙腿尋回來，就已經是幸運了。

    蘇雪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藏住的秘密，其實從來都不是輪迴里君楓青對她做過什麼，而是那個在她的神魂深處沉睡的姑娘。

    她是她，卻不能算作是她，但最終，她還是她。

    當蘇雪楹醒過來時，外面已經天黑了，她也被送回拂曉閣裡，照看她的是蘇裳裳身邊的女官言若。

    看來親孃是不準備把她的女官送回來了，也沒有準備給她換新的。

    揉著發疼的腦袋，蘇雪楹忍不住撇嘴，他們家又不缺這幾個人，親孃怎麼這麼小氣？

    “公主，不如請秦大夫來瞧瞧吧。”見蘇雪楹醒來就不停的揉著腦袋，言若輕聲說道，心下暗道難道是王后下手重了，傷著了公主的神魂？

    今日蘇卿對蘇雪楹做的事自是不會被宣揚出去，除了她們母女就只有君楓青知道，但言若被蘇卿指來照看蘇雪楹，瞧著她的情形，多少能猜到些。

    “不用不用！”一聽請秦大夫，蘇雪楹就急忙搖頭拒絕，這一搖她覺得腦袋更難受了，不由得吸了口氣，扶著腦袋對言若道，“你敢去請秦大夫，我就告訴母后你欺負我！”

    言若只得收回腳，退回來看著蘇雪楹，公主你這樣任性好嗎？

    果然一不動，頭疼就好多了，蘇雪楹舒了口氣，看見言若的表情，撇了撇嘴：“你再這樣看著我，我就讓大姐把你嫁給奇路！”

    言若：“……”她急忙正色，一本正經的看著別處，誰要嫁給奇路那個大鬍子。

    見她不礙事了，蘇雪楹才慢慢揉著腦袋尋思起自己為什麼會頭疼，她不覺得以蘇卿的本事還會傷到自己，要說蘇卿故意傷自己，她就更不相信了，而且這次的疼和上次在君楓青那兒被那怪物嚇暈之後的疼很相似，感覺都像是被塞了什麼東西進來，只是比那次更疼一些，讓她懶洋洋動也不想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