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那個馭妖聽得不留下，對叢楓搖搖頭，一會兒又聽著合明似乎勸動了顏歡，又衝他點點頭。

    看得叢楓心情宛如做了過山車，可恨自己又什麼也聽不見。

    合明心裏也很焦急，他原本聽過顏歡跟自己天賦差不多，就等著她跟自己一起切磋，結果到了收服馭妖的時候又一堆的問題。

    “雖然那個婆婆是這麼說的，但也說不定是她的片面之言，品方先生也很想讓你留下，就說明他肯定是有把握的，他也覺得你是可塑之才。”合明雖然說得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是裡面也摻雜著自己的私心，專門挑著好的方向勸她。他也希望能夠有跟自己一起從村子裏出來的人跟他一起成長學習。他也是很賞識顏歡的。

    “說不定是看在岐印的面子上，根本不是看我。咱們剛來的時候不就有很多馭妖看著岐印嗎？他們可能是以為這樣我才很厲害的。”顏歡心裏猶豫，又給自己找理由。

    “旁的我不管，你要認清一個事實。也不是什麼小貓小狗就能跟我結印的，哪怕我們的馭印還沒有成功。”岐印本來坐在那裏聽著，並不發表看法，顏歡在哪裏他就在哪裏，在哪裏他都一樣的。但聽到這樣顏歡有些貶低自己，他聽著也有些刺耳。

    見剩下想要留下的眾人期盼地看著自己，以為自己說話了便以為自己是跟他們統一戰線，想要讓顏歡留下，岐印沒有轉頭再看他們的臉，用行為表示自己並不參與是否留下的討論。

    “就算是看著岐印的面子上又怎麼了，你們確實是有馭印關係的呀，這也是你的實力範圍內呀。”韶薇看岐印不說話了，話頭也對著他，繼續跟顏歡說。

    “到時候我跟岐印是要解除馭印的，現在怎麼能靠著這樣一層關係去進來學習呢？”顏歡心裏堵得慌，從前她被別人說自己天賦很好，學的馭妖師的知識也很快，不知道為什麼一年的時間就變成了這樣了，自己彷彿是要靠著旁人的力量才能得到別人一句讚譽。而自己跟岐印的馭妖關係並不是透過自己的實力得來的，這種發生的事情就彷彿是偷來的榮譽一樣，“那我更不能去了。”

    原本岐印的一句話似乎還是很有用的，穩定了顏歡的心態，但是韶薇一句話說了，又說了回去，還隱隱有往更惡劣的地方去。

    “這個事情，你問問岐印就知道了，你……很優秀。”合明不知道怎麼誇讚別人，這對自己來說也是很陌生的，原本在之前的地方，能夠讓自己誇讚的人就不多，只是憋出來這樣一句乾巴巴的好像是安慰人的話語一樣，“你問問民先生跟你父母。問問他們的意見，叢楓不是有那個符籙嗎，讓他看看。”

    “對，你既然猶豫的話多問問別人的意見。”韶薇跟著幫腔道。

    這是個非常好的機會，任誰都會想要同意的，這話說出來不過是想多拉個盟友，多多找人勸一下她。

    “你若是害怕你現在的情況，不然讓品方先生看看，他見多識廣，興許你的問題在他眼裏都不算是問題。”合明說道。

    “我……”顏歡被他們的話說得很是心動，她轉頭看著岐印。

    “那個老頭的念力也並不是強到很多的程度，就算是他的念力流失，他強盛的時候也不可能跟我簽訂馭印。”岐印看過品方，他自然是看不上的，他現在的妖力十分強盛，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多少妖怪能夠及得上他，一個品方是不夠他看的。

    這話說完，合明跟韶薇都有些呆滯，畢竟他們年紀小，看到品方是覺得他是十分優秀的馭妖師水準了。

    “那你的意思是說，顏歡以後是要在那個老頭的水準之上的？”橙好奇地看著她。他同合明跟韶薇的角度本就不一樣，以妖怪的角度看，既然不是自己的馭妖師，並沒有生出多少敬佩的心情，反而因為跟顏歡認識很久而生出一絲自豪心情，“說不定就是因為水準太高，別的小妖怪看不上眼，根本沒有辦法結印。”

    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合明看顏歡很猶豫的樣子，還是出來叫了停了：“讓她好好想想吧，晚上也不走。就算是真的要留在這裏學習也是要先回家一趟的。”他們過來拿的東西都很簡單，如果是長期在這裏求學，拿這點東西是不夠用的，所以還是需要再回去一趟。

    那邊趴著聽牆角二人組一直聽到了結束。

    “怎麼樣怎麼樣？”叢楓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那個馭妖，他聽著他說一會兒顏歡會留下，一會兒顏歡不會留下的，心裏七上八下的，看隔壁屋子合明他們都出去了，馬上出聲問他，想要得到答案。

    “沒確定。”那馭妖聽了半天知道他們也沒定下來，直接耿直地說道。

    “啥？”叢楓瞪大眼睛，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提心吊膽聽了這麼久，結果還是沒有確定。他激動地起來想要跟他離得更近一點，結果帶翻了凳子，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還沒走遠的合明他們回頭看了一眼，嚇得叢楓將還在轉圈的凳子按住了，身子僵硬了一下。待到聽他們只是疑惑地停留了一下，又走了這才安心下來。在自己家偷聽客人講話聽起來是有些不光彩的。

    他彎著腰扶著凳子，問那個馭妖：“怎麼沒確定？討論了這麼久，那幾個人幹什麼吃的，幾個人勸服不了一個人？”叢楓激動道，“哎呀——”他拉長聲音叫了一聲，正當他想要將凳子放下的時候，又聽到那個馭妖說話。

    “只是那個姑娘還真不是常人，那麼厲害的大妖能跟她簽訂馭印，她竟然還要跟人家解除……”馭妖聽了個全面的對話，感嘆道。

    叢楓聽到這裏，手下一鬆，正要扶正的凳子又滴溜溜地滾到了地下，直接撞到了自己的腳：“嘶……痛痛痛……”他一連迭聲說著，疼勁過去了他馬上問道：“他們倆真的要解除馭印嗎？”

    “你是要打那個馭妖的主意嗎？我看他那麼厲害，你說不得念力不夠，不能跟他結成馭印。”那人客觀地說，雖然很欣賞那個妖怪的力量，也對自家少爺有一定的偏心程度，但是這麼強大的妖怪，可不是說要結成馭印就能結成馭印的。

    “纔不是呢，誰稀罕跟他，管得賊寬，我巴不得顏歡跟他趕快解除結印呢。”叢楓暗戳戳地開心了一下，你現在是她的馭妖怎麼樣呢，還不是要解除結印，到時候就沒用理由管她了吧。

    儘管沒用得到確切地答案顏歡是否留在家裏，但他的心情因為得知他們兩個打算解除結印而開心雀躍了起來。

    那馭妖看著自家少爺也不管自己的腳疼了，毫無形象地蹦著跳著，哼著小曲兒走掉了。怕不是個傻子，那麼厲害的馭妖都看不上。

    等到他們都走了，顏歡眉頭皺了起來，她看出來了合明跟韶薇想要留在這裏，也看出來了他們想讓自己也跟著他們在這裏學習，這裏確實是個好地方，學習的環境放鬆又學習氛圍濃厚，還有很多很好的前輩和老師，和豐富的資料。只是她自己如果真的在這裏學習，到時候跟岐印解除馭印了，真的不能再跟旁的馭妖結成馭印了，那不就可惜了這麼多老師的心血了嗎？

    她心情有些煩躁，便想要出來走走。其實這一趟過來都是很順利的，順利地找到了婆婆，也問到了話。儘管對現在的處境還沒有一個確切的說法。

    顏歡推開門，小院裏麵並沒有多少燈，不像是南家的那麼多燈籠，能夠清楚地看到月光，月亮已經是圓了起來，出門的時候月亮還是個月牙，彎彎的掛在天上，出來了這許多時日，月亮都已經是個圓了。赤州城的月亮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長得樣子也同家裏的一樣，只是這裏的建築跟風景變了，抬頭看去月亮，四周的植物比較低矮，並不能像在家裏看到高大的樹木一樣，在同一個畫面裡面。四周的建築倒是很高，遠處的藏書閣的黑色部分隱沒在夜色中，還有的能看到的樣子似乎是被月光照亮，在月亮的一旁顯得更加宏偉也更加有神秘感了。

    再抬頭往屋子上面看去，四角的屋簷翹起，中間倒是很平坦，顏歡一下子就看到了坐在上面的岐印。他的衣衫被夏天夜裏的涼風吹了起來，月光照在那個地方，獨獨岐印那裏似乎比旁邊的地方要亮堂些，顏歡想大概是穿的白袍子反光的緣故，顯得那裏特別的亮。

    她在庭院裏麵站了一會兒，見岐印只是坐在屋簷上，像是發呆一樣。往常在家裏的時候有大樹，岐印很喜歡坐在樹上，現在沒很高的樹，大概就要做屋簷了，她覺得岐印應該是沒有心事的，便想要回去了。

    正當她想要推開屋子的門的時候，岐印見到了她，喊了她一聲。

    “你想上來嗎？”岐印問她。

    “啊？”顏歡仰著頭看他，“……幹嘛呀？”

    “上來看月光。”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