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秦姝在做拒絕、不如說秦姝在嘲笑自己現在的處境。

    或許、她心中在想，如果自己聰明一點的話，便是不會被人玩弄到這個地步；亦或許、她心中也想過，如果一開始不曾陷入到四皇子的溫柔鄉中的話，自己過的或許會更好。

    明明兩人之間的關係早些時候還勢同水火，可不知道為什麼，秦怡現在卻只覺得秦姝有些軟弱。

    如果可以，秦怡真的想抱著這個令人心疼的傢伙、好好安慰她；可惜秦怡一向是冷靜的，哪怕明知道秦姝此刻心中在為什麼而難過、明知道利用這麼一個人如此卑鄙。但秦怡所做的，卻還是開口，“秦姝妹妹，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被從自己世界中拉回來的秦姝，依舊是靠在那張躺椅之中；擺擺手，讓身邊的丫鬟通通退下。

    “娘娘，這……”

    “放心吧，同爲敗犬的傢伙早已經沒了尖牙。”

    這樣的自嘲、可見已經發生過無數次了；可無論發生多少次，這幫丫鬟們都不知該如何安慰秦姝。她們能做的，只有面帶為難神色的站在那裏。

    “如果你們不放心的話，可以站在不遠的地方，如果我真有什麼不規的舉動，儘管把我扔出去就是了。”

    哪怕秦姝已經不再跟秦怡爭了，這幫丫鬟卻依舊死死地盯著秦怡，其中敵意不做任何的遮掩。

    “聽到了麼，秦怡就算真的想害我，也總是會被你們看到的。”

    既然自家娘娘都這樣說了，這幫丫鬟也不好在堅持什麼，皆是默默地退了下去。

    “這幫丫鬟很是陌生呢。”

    “是一個不受寵的夫人那裏要過來的。”

    說道此處的秦姝卻是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露出苦笑，“算了，何必跟你說這些呢。你到底打算唱那出，也應該趁著這次說出來了吧。”

    “剛纔二皇子去我那裏了。”

    這件事情自然不消秦怡說，之前丫鬟們爲了逗趣自己、早已經說給自己聽了。就連二皇子一臉怒容的離開侍郎府這件事情，秦姝也早就知道了，但秦姝什麼都沒有說。

    秦姝那把大大的太師椅遮蔽了秦怡的目光，這讓秦怡完全看不到秦姝臉上的神色，也讓秦怡猜不到秦姝心中的想法。哪怕該說的話也還是要說的，卻也讓秦怡心中多了些擔憂。

    “他問我、要不要伏低做小，回到皇子府裡面去。”

    “好事情啊。”

    這短短四個中，秦怡聽不出嘲諷、聽不出恭喜，只有一種感慨，感慨自己的退無可退。

    或許，秦姝等的、要的，便是四皇子的一句詢問吧。這不是秦怡記憶中的秦姝，在她的映像之中，秦姝一向好強，又怎麼甘居人後？

    什麼時候，秦姝竟然卑微到了這個地步？秦怡不敢相信、明明猜到秦姝會是什麼答案的她，卻還是將疑問問出了口。

    “如果是你的話，你會回去麼？”

    “你想問的、就只有這件事情麼？”

    秦姝的反問讓秦怡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而秦姝並沒有等秦怡的答案，“如果是我的話，我想我會回去；只可惜……”

    話到最後，秦姝聲音中帶了悲涼，彷彿求而不得的孩子一樣。

    這樣的秦姝是秦怡之前從沒有見過的，就連該說的話都忘記了說；過了半晌，終究是秦姝開了口，“為什麼來問我？”

    這個問題將秦怡拉回到了現實之中，明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有些卑劣；爲了給吳友勇報仇的秦怡卻還是按著之前的計劃開了口，“因為我身邊沒有一個可以詢問的人。”

    秦姝沒有說話，可氣氛之中充滿了懷疑；所以秦怡按照著之前的計劃繼續往下說，“我身邊的那幫丫鬟都爲了討好二皇子而背棄了我。”

    秦怡這番話只是爲了解釋自己來這裏的原因，可這句話彷彿刺中了秦姝的傷口。

    “是麼、是啊，人們常說人往高處走，所以會有這樣的結果再正常不過。”

    明明一副開口安慰秦怡的話，可不知道為什麼，秦怡卻總覺得秦姝像是在回憶自己的過去。

    難不成，秦姝身邊的丫鬟因為秦姝的落寞而選擇了背棄麼？怪不得，秦姝身邊的這幫丫鬟沒一個是自己之前見過的。

    “既然大家都是喪家之犬，若是以後有什麼問題的話，或許你可以來找我。”

    秦姝出乎意料的回答讓秦怡以為，這件事情接近了失敗；沒想到竟然會因為一個作為來這裏的理由而改變。聽到這句話的秦怡，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該哭該笑；或者，秦怡該感慨世事的無常麼？

    “但說實話，我還是不喜歡你。”

    這句話讓秦怡一時間不知道該做怎樣的回答了，但秦姝一向是不需要秦怡回答的，“之前我痛恨你，是因為你和你的母親搶走了本該屬於我的名分。別看別人一直恭維我，可那些不喜歡我的人，一直都說我的孃親搶走了別人的夫君，甚至還做了壞人。所以我一直痛恨你們的存在，希望你們從沒有出現過。”

    這就是自己為什麼從沒得罪過秦姝、但她從小到大一直在嘲弄、欺負自己的理由嗎？

    如果換做之前，秦怡一定會大聲嘲笑秦姝的愚蠢；可現在，秦怡卻沒有這樣做。並不是因為有求於秦姝，而是從內心中不曾對秦姝有任何的嘲弄。可秦怡也沒有對秦姝這樣的做法給出自己的安慰，僅僅是呆呆的站在那裏。

    “但經歷過這麼些事情之後，我明白了孃親的心酸，也明白了你孃的無辜。但是、我還是無法喜歡上你，甚至連那份怨念也不曾消散。”

    一如剛纔，秦怡對這句話也沒有迴應；而一樣一如之前，秦姝也從不需要秦怡的迴應。

    “因為我羨慕你，如果我也有你那樣的智謀，殿下有怎麼會這樣對我？”

    “或許，他不該是你喜歡的那個人。”

    哪怕隔著太師椅，秦怡依舊能感覺到秦姝臉上一定掛著滿滿的無奈苦笑。

    “或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