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太不負責
我第一反應當然是:這傢伙怕是掛過去了!
我心裏嚇得不行,便準備趕緊往他奔去檢視一番。
可纔剛把腳邁出呢,就突然見這傢伙的肚子很明顯地往上起伏一下。
繼而又以一種平穩之勢微微起伏著,這倒並不是清晰可見,而是隱隱可見,但卻能夠清晰感受得到。
這還不算啥,緊跟著這傢伙還又來了一個悠閒的翻身,順帶一隻手也跟著悠閒翻轉。
因此,我迅速把腳收回,心裏升起一團酸爽的火氣∶特麼的這傢伙竟然是還在睡覺,睡得可香可香了,你要不這樣表現一下老子還以為你死了呢!
“別管他,就讓他繼續睡著吧,該起來時自會起來。”我便是對著毛毛和大斌說上這樣一句。
接著我們哥仨便快步走向巫師。
在快靠近巫師時我們還是顯得非常小心的,倏地放緩腳步,然後朝他慢慢移去。
只因我們都很擔心這傢伙會留有後招,趁我們不注意時他好來個翻盤為勝,真要這樣我們準得喊冤。
好在,我們完全靠近巫師後也並未見巫師有啥異動。
停下瞬間,我發現身子半趴在地的巫師果然是受傷嚴重,已經變得渾身無力,行動不便,粗獷的陰臉上粘著數顆豆大的汗珠。
現在這情況已然是成王敗寇,我成王,他成寇。
儘管如此,但我發現他兩眼睛裏卻還是氣焰很足地死盯著我,不甘之意顯得極為濃烈!
我一口氣嘆下,語氣輕緩地看著他的眼睛說∶“何必呢,那都我前世的事了你何必這麼執著?”
我這話一出的瞬間,巫師的臉肌秒變震顫,表情變得極其憤怒,然後咬著牙含著一腔肝火地死瞪著我說∶“執著?我要是在你才幾歲時把你全家給害死了你會作何感想?!”
突地一下,我頓然啞口,不知該跟他說些什麼好。
他又一提到這事真的讓我心裏感到極為痛苦,沉沉地喘不過氣來,彷彿自己一下子蒼老好幾十歲,更像是我已經回到我前世時蒼老的那個老頭樣。
現在的常壽,真的一點玩笑開不起來,心裏的沉重感襲遍全身,滅殺了我所有的玩笑細胞。
我從未感到心情如此重過,即便在水月找我負債時我的心情都還是較為輕鬆的。
但現在巫師找我負的這個債,真的是一筆鉅債,我根本無法承受。
我剛跟他說的那話也的確過於輕浮,有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感覺。
身旁站著的毛毛和大斌在聽了巫師的話後都表現一臉驚疑,心裏肯定也已猜到些什麼。
身體好是承載一番沉重心理後,我才又跟巫師說∶“是,這個確實無法釋懷,那你也沒必要去沾染巫術啊,這個東西極容易吞噬人心性的,人的心性一旦被吞噬,可就再也無法挽回。”
……
一時間巫師無話,眼裏閃現的色彩卻顯得極為複雜。
“呵呵……”片刻後,巫師嘴邊才泛起兩聲苦笑,苦笑聲的末端還蕩著陣陣漣漪,譏誚的話語隨著這漣漪開始開啟∶“你可真是說得輕鬆啊,你那個時候那麼厲害,散下的火苗都能把我生命中最親的三個人給瞬間燒化成骨灰,那我要如果不沾染巫術……試問,我怎麼可能會是你的對手,怎麼可能報得了我的仇!”
說到最後巫師的牙咬得死緊,跟互相嵌入一般,心裏的火氣顯然達到了極致。
而他這話……確實,又是一點毛病沒有,我一時間又啞口了。
畢竟那會我是一個道術高超的陰陽人,道術直逼仙術,他要不會玩點東西的話怎麼可能拼得過我。
想到這我才反應過來不對,趕緊把思想折回,這想著想著怎麼還順著他的話往裏想了,這明顯是中人套了啊。
我主要是來教化他的,可不是讓他來教化我。
他剛在話中又還跟我提到了“仇”這個字,行,關於這個“仇”的定義我還真想跟他好好掰扯掰扯。
說實話,我承認他因為我害死他家人這事的確受了很大委屈,但難道我就不委屈,我這一肚子苦水該找誰訴去?
這好心救人最後還落了這麼個不是,成了別人的一個仇人,我真是想想都憋屈,心裏的委屈感直衝雲霄。
我便跟他一臉正色道∶“你說你要找我報仇,我現在就特想問,你到底是要找我報什麼仇,我跟你之間又到底是有個什麼子仇!”
說到最後我的言辭不禁變得激烈起來,不就是發泄心理委屈嘛,這玩意誰不會啊,既不要啥成本也不要啥技術的。
就在我這話一出後,巫師忽地一下愣了,眼神呆呆地盯著我看。
但很快他便反應過來,眼裏飽含怒火比我更為激動地道∶“什麼仇?你問我倆之間有什麼仇?難道四十年前我爸我媽還有我妹妹的死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嗎!”
我不由得一口長氣呼下,真是要暈了,心想你怕是沒讀過書吧,那明顯不是我有意造成的啊,我又不是故意害的他們。
如果說他們的死是我故意蓄謀所害,那這個仇我認了,並且我還會大大方方地跟你說:對,老子就是害死你全家的仇人,咋的啊,想動老子?
但問題不是啊,當時那種情況我實在反應不過來,那我能有啥法,我這心裏也憋屈得很啊!
所以這哪來的仇呢,這又怎麼能算是仇呢,難道我救人還救錯了嗎?
我不由得又是一口大氣嘆出,然後很委屈地看著巫師說∶“是我一手造成的沒錯,但我並不是有意的啊,你也摸著你自個的良心想想,當初要不是我來到你們村子,你們村子的人還能活嗎,根本一個不能活,包括你。”
“所以我說句毫不昧良心的話,連你現在的命都是我救的,你根本沒資格怪罪於我,不過你爸你媽還有你妹的確是因為我而早早落下地獄,我對他們確實心裏存有很大罪惡感,但這種罪惡感只能由我自己抒發,你根本沒資格指責我的這種罪惡感。”
“要說你那時候小不懂事還好說,但現在你都這麼大了,怎麼還鑽在這樣的一個牛角尖裡出不來,如此封閉自己,就搞得像我真是故意把你爸你媽還有你妹給害死似的,我冤不冤啊我,好心好意去救人卻惹來這麼一身騷!”
我真的很為自己負氣,這好心好意去救人,搞到最後怎麼就還成了別人眼裏的一個“仇人”,真的是比竇娥還冤。
我看今年的六月,真的也可以為我飛上一場雪了,標題就叫——玄真子濟世救人,卻好心沒好報,揹負上一仇人罪名。
在聽了我這話後,巫師臉上的狠怒表情突然如煙消雲散一般消散而去。
見狀,我心裏一悅,看來這傢伙還是有點良心的嘛,知道這事可不能這麼一個勁地怪罪於我。
當然我這罪肯定是有的,但他用這種態度對我那就不行,因為不管怎麼說,我有救過他的命。
要不是我解決了他們村子裏的瘟疫,他們真的無一生還,就連他們生活的村子都會遭受滅亡的衝擊,會被大自然那枝繁葉茂的林木給慢慢封閉,然後從這世上永遠消失,即便景區開發都不會來到這地將其開發出來。
但突然間,這傢伙又轉為一臉狠怒之色,眼裏的煞氣滿血復活地死盯著我說∶“可你當初在害死我家人後你為什麼直接就一走了之了,我當時那麼小就成了孤兒你怎麼忍心就這麼離去!”
我心裏頗感膽戰心驚,心想這傢伙變臉實在太快,還以為心裏已經想清楚了呢,現在卻又跟我糾結這點。
我便問他∶“那你想我怎樣,當時我不都給你深深鞠了一躬嗎,我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子給你一個七歲左右的小孩鞠上一躬夠說得過去了吧!”
“那我要把你家人害死了,然後也跟你鞠上一躬你覺得這就過去了嗎?”巫師沉聲反問。
瞬間,我啞口無言,這傢伙說得還真是,看著跟個傻大個似的,口才還挺好,看來是沒少唸書。
“那你還想我怎樣?”緩了會後,我便淡著語氣問他。
“最起碼你得養我吧,你怎麼好意思就把我扔給別人,你這樣做未免也太不負責任了!”巫師的聲音顯得更沉,也更怒。
我一聽頓悟,原來巫師主要糾結的點在這。
我一口大氣嘆出,便把我不養他的原因告訴他了。
說我是一陰陽人,終生跟厲害的鬼邪交道,可以說幾乎每天都會有危險襲來,他要跟我身邊的話準活不過一年。
還說我就一遊方道人,哪裏又有養活他的能力,我自己都是三到五天才吃上一兩頓飯,他當時那麼小的孩子要跟了我,怎麼可能捱得下去,純粹只能是在跟我身邊吃苦。
我這番解釋一出,巫師臉上的狠怒表情又突然間散去,不過僅散去三分之一,並未完全散去,然後頗感疑惑地問我∶“真的,你當時真是這樣的情況?”
我無語,問他∶“那我問你,我的前世是個什麼身份?”
“道術很強的陰陽人。”他回答。
我說這不就得了,還有啥可疑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