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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沙場列陣

    鷹揚國很快擺好了陣勢。

    范陽知曉本國實力應在對方之上,爲了使戰況激烈,能夠看到自己期待中的浴血搏殺,他故意讓秦牧撤去陣形,僅以最為簡單的方陣迎之。

    儘管如此,一萬五千人的方陣,仍是氣勢磅礴、壯闊非常。

    鐵馬銀鞍在前。被譽為“鐵浮屠”的騎兵坐於馬背,一手死死纏住韁繩,另一隻手則緊握閃露刀鋒的金戈長戟,虎視眈眈地盯著前方。身上金甲反射陽光,更為其增添了幾分果敢銳氣。

    輕甲步兵在後。一身木製甲冑雖然不比金甲,勝在輕盈。一眾視軍功如囊中物的戰士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地面,不時有渺小沙礫應風而動,滾滾向前,打在馬靴。

    兩翼各有十車,手持弓箭的鷹眼射手腳踏其上。他們手中早已備好了一支銀光閃閃的特製箭矢,只待秦牧一聲令下,便立時搭箭上弓。他們臂力驚人,配以良箭,可殺人於數裡之外。

    陣前左首乃是一座虎皮大鼓,有披掛紅巾計程車兵雙手握桴,目光凌冽。

    陣後則是數十輛巨大的箭弩車,每一輛車上皆裝有成千上百枚胳膊粗細的強橫箭弩,只消旋動機關,那箭弩便會如同暴雨那般激射向敵方陣營。

    山鬼與陸挺兩人立於步兵隊伍末尾。畢竟兩人修為低薄身子孱弱,若是打頭陣,無異於送人頭。兩人報名參戰的本心並非爲了殺敵,而是爲了立功。只要參戰即可立功,功雖有大小之分,卻無名分之別,殺敵一百是功,苟且偷生就是過了麼?

    陸挺與山鬼身著木製鎧甲,並肩而立。一人呼吸平穩嚴正以待,另一人則是張頭探腦惴惴不安。

    陸挺小聲道:“山鬼,我知道你想要衝在最前頭奮勇殺敵。實在不好意思啊,我膽子太小,要你陪我。”

    山鬼友好地笑了笑,抬手輕拍胸膛,回道:“我們是朋友嘛!”

    陸挺這才放下心來,裂嘴而笑,望著自己的至交,用力點頭。

    山鬼便收回視線,望向前方,靜待咸亨國的出現。

    一個時辰之後。

    對面,咸亨國依舊沒有任何影子。

    眾人頭頂,一圓烈日愈發無情,拼命炙烤著大地。

    范陽坐於龍輦之中,右手拍打著沉香木扶手,已有些許的不高興。

    坐於馬背的秦牧則是抬頭望了一眼萬里無雲的蒼穹,心底隱隱升起不詳的預感。他轉頭望向身後荷槍持劍的軍隊,除卻求功心切的百餘人,另一萬四千九百人之中,已有不少人心境晃盪,煩躁不安。倘若咸亨國趁此機會擂鼓進攻,雖然勝利的旗幟依舊屬於我們,可傷亡絕對在一千之上!

    下將者,苟且偷生、明哲保身,只求官位在、人身在,至於他人外界,皆若浮雲;

    中將者,記國於心、誓死報國,身在沙場、便只求一勝;

    上/將者,愛國、好勝,且體恤下屬,視人命如珍寶。

    秦牧身為鷹揚國首屈一指的將帥,領兵參戰固然爲了勝利,至於手下安危,更是在乎。

    他便猛吸了一口氣,爆喝道:“兄弟們!咸亨國遲遲不出現,顯然是害怕了我們!烈日雖猛,熱血更燙!待戰鼓響起,便讓我們一鼓作氣,沖垮咸亨國!砍下敵將首領者,賞賜加倍!”

    士氣登時高漲,眾人齊齊振臂吶喊“為國而戰!”聲音響徹天際。

    鷹揚國萬人大軍再次鬥志滿滿,橫流沙場。

    皇帝范陽卻是麵露慍相,沉聲道:“金戰大將軍啊,這咸亨國怎麼還不露面?”

    秦牧坐於馬背,轉過身舉手抱拳道:“皇上,咸亨國想來是害怕了我們,這才縮在營地不敢出戰。”

    范陽不耐煩地再拍扶手,揹負雙手緩緩站起,眯起雙眼眺望遠方,“這咸亨國的皇帝也太不像話了,君言如兒戲?”

    秦牧抱拳道:“普天之下如皇上這般一言九鼎的,屈指可數。”

    范陽這才覺得有些舒坦,麵露笑意。他重新坐回龍椅之上,重心壓在椅背,右手則按在扶手,食指依著某種旋律輕輕擊打龍頭。

    秦牧便也轉正身子端坐馬背,右手再次握住刀柄,暗自積蓄刀意。

    忽有一滴清水落在他肩上的黃金披膊,悄無聲息。但他還是感受到了。

    他轉過頭,瞥見左肩的一點水漬,雙眉漸緊,片刻之後抬頭望向湛藍天空,依舊萬里無雲。

    這種天氣,怎會下雨?

    在他思索間隙,又有數點清水落在方陣之中。

    方陣發出窸窸窣窣一點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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