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旭最終並沒有將姚之煥迎回蓋州，白文法等人交給他的任務只完成了一半。當韓旭隨穆勒巴彥和薩託託一起回到豺族王庭之後，約定好了出兵時日之後，便帶著一眾隨從走另外一條路，向南隱去。

    韓旭離去的幾天後的夜裏，姚之煥的土房內，又出現了一位不速之客。不過這次的這位客人，是一個年輕美麗的女人。

    “姚先生，貴國都已經爆發內戰了，您這位一身為狼族戎馬沙場的太尉，難道就不想回去看看嘛？”年輕女子一身輕衣薄紗，頭戴面紗，坐在姚之煥的土炕邊緣，笑盈盈地說道。

    姚之煥不去看她，自顧自地收拾著自己面前的用土坑培起來的火爐，出聲說道：“姚某是戴罪之身，沒有陛下親令，不敢隨意走動，更別說離開漠北南下了。”

    女子聽聞，隨即發出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咯咯咯，沒想到啊，你還是跟年輕的時候一樣，口是心非。”

    “你也別說我，六十多歲的人了，還將自己收拾得跟二八年紀的少女一樣。晚濃，我們都老了……”

    說到這兒，被姚之煥稱呼為晚濃的女人瞬間收起了笑容，臉色陰沉。過了好一會兒才沉聲說道：“我們是老了，但是這不是心甘情願被無知小子們欺負到頭上的理由！這不是我林家的做派！”

    姚之煥聞言，看了一眼坐在土炕邊緣，一臉憤怒的林晚濃，笑著說道：“林家？笑話，我又不是你們林家的人。”

    還未等姚之煥的話音落去，緊接著，姚之煥的懷中便多了一副曼妙女人的軀體。林婉濃摘掉面紗，纖纖玉臂環繞著姚之煥的脖頸。鳳眼迷離，紅唇輕啟，魅惑地說道：“你是我的男人，你就是林家的男人！”說完，右手便拂上了姚之煥那張蒼老的面龐。

    姚之煥一把握住懷中美人的右手，面無表情地出聲說道：“四十年前，從你離開我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我的女人，我更不是你的男人。”說完，左手一揚，林晚濃的右臂連同整個身體向一旁飛去。

    林晚濃站穩後，臉色一變。“姚之煥，你……”

    “說吧，你來這裏做什麼？”姚之煥仍然搗鼓著自己面前的火爐，語氣平淡地說道。

    話音落去，林晚濃剛剛面帶怒氣的面容，瞬間變換了神色，笑著說道：“四十年前的事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我們兩個儘管沒有夫妻之名，但也是有過夫妻之實。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能怪我啊。咯咯咯……”

    姚之煥聽後，雙眉微皺，沉聲說道：“你要是再廢話，我就把你扔出去。”

    “哎呀，死鬼，你嚇死人家了。”林婉濃說完，便作出一副受盡委屈的小女人的模樣。之後，林晚濃開口說道：“說實話，我是真的不想來見你，但是白蘭那個小丫頭親自給我下的命令，我也是不敢不從啊……”

    “到底何事？”姚之煥不再聽林晚濃廢話，厲聲打斷道。

    林晚濃冷哼一聲，淡淡地說道：“她讓我告訴你，賀雲已經交給了凝蘭閣陸凝香那個小丫頭處理了，秦淵的那兩個小狼崽也已經在去蓋州的路上了，你這邊也該有所行動了。”

    姚之煥聞言，眼神微動，輕聲問道：“陸凝香是誰？為什麼我沒有聽說過白蘭有這號人？”

    “你以為白蘭就你知道的那幾個人嘛，哼，笑話……”林晚濃不無輕蔑地出聲說道。

    “不，白蘭我就知道女皇一人，其餘的，我不屑知道……回去告訴你家女皇，我的事自由安排，不勞她費心。你該走了。”姚之煥不等林晚濃說完，便下了逐客令。

    “你！”林婉濃面色一沉，陰厲地說道：“好，告辭！哼！”緊接著，一陣濃豔的香氣飄來，卻不見了林晚濃。

    ……

    濡水，巢、蓋邊界。

    南方的平叛戰爭從賀雲大軍抵達戰場之後，已經進行了一月有餘。白文法等人的領地已經從一個月之前的巢州和蓋州全境，桂州半境和越州半境，收縮到了現在的蓋州全境。而白文法等人的軍隊，也已經從一個月前最強盛的四十萬大軍，縮減到九萬。

    緊接著，賀雲在收復了巢州最後一座城池潭陽之後，便立即率主力進抵濡水北岸。與此同時，白文法等人聞訊，立即集合大軍駐紮在濡水南岸。打算拒濡水，以抗擊賀雲。

    早在一個月之前，白文法等人知道了姚之煥不肯南下出山之後，不等多久，便率領大軍全線向北挺進了。雖然太尉不願出山做他們的領袖，使他們的起兵有點師出無名的尷尬。但是豺族和狐族的起兵響應，則是給他們的北伐增添了些許成功的機率。

    但是讓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豺族和狐族出動的號稱十八萬的大軍，竟然被李玄風的三萬五千人擋在了書陽關外，而無法前進半步。更讓白文法等人暴跳如雷的是，這些可恨的狄族人竟然在嘗試著與皇帝秦淵講和！

    “奶奶的，都說狄族人天生剽悍英勇善戰，怎麼就才受阻一個月，就想打退堂鼓了！”帥帳內，朱振雲怒聲說道。

    “我看，我們應該再次派人過去，跟他們好好說說，這樣下去，我們南北夾擊的計策可是絲毫沒有任何威懾作用啊。”獨孤柳青如是建議道。

    白文法聞言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獨孤兄所言，我看可行。再給他們送去金銀珠寶綢緞美女，並且先許諾他們攻滅狼族皇室之後分地而治。”說到這兒，白文法頓了一頓，繼續說道：

    “不過，我們也不能全靠狄族人的牽制，而且，現在來看，狄族人的對賀雲這小子絲毫沒有牽制作用。事到如今，我們還是得好好想想計謀，怎樣禦敵啊。”

    “白兄，現在賀雲主力三萬人正駐紮在濡水北岸，另外兩路兵馬則是一東從越州入，一西從桂州入，想對我軍形成三面夾擊之勢。蓋、越邊境有臺嶺天險，而蓋州桂州交界處則是一片常年瘴氣之地。依我看，東西兩路軍隊我們暫且不去管它，糾結大軍全力對付賀雲的三萬兵馬。只要賀雲主力一敗，這場戰爭，我們就贏了大半！”朱振雲仔細地分析道。

    白文法和獨孤柳青聽完之後，連連稱善。

    “擒賊擒王，如此，敵軍大敗矣！”獨孤柳青如是說道。

    “好！成敗與否，就在此一戰了！”白文法站起身來，厲聲說道。

    於是，大計已定的蓋州軍開始了緊急調動。蓋、越邊界，天台關三萬守軍中的兩萬；蓋、桂邊界，虞陽城四萬守軍中的三萬，在接到白文法的軍令之後，立即悄悄地向北開拔，目的地——濡水南岸的遂陽城！於是，再加上遂陽城駐紮的九萬軍隊，白文法等人手裏，現在已經有了十四萬大軍。虎視眈眈，緊緊地盯著濡水北岸的賀雲軍駐地——潭陽。

    安南軍，中軍大帳。

    此時的賀雲，正站在那副巨大的蓋州地圖面前仔細的檢視著。這時，帳門被人推開，一名士兵入得大帳，單膝跪地，稟奏道：“啟稟將軍，敵軍軍情！”

    賀雲聞言立即轉過身來，快步向那士兵走去。等賀雲看完戰報之後，立即轉身回到了地圖前，再次檢視了一番之後，嘴角微翹，喃喃地說道：“哼，你白文法想給我賀雲做個口袋，那我就給你戳破它，也好讓你知道什麼叫正義不敗之師！”

    於是，賀雲轉過身來，厲聲命令道：“擊鼓聚將！”

    不一會兒的功夫，各個一身戎裝的大小將領全都出現在了賀雲的中軍大帳裡，分列兩側，靜待賀雲的軍令。

    “諸位將軍，剛剛前先得到戰報，叛軍除了駐紮在遂陽城的九萬軍隊之外，還抽掉了蓋越邊境的天台關守軍兩萬人，蓋桂邊境的虞陽城守軍三萬人，正星夜奔赴遂陽城，妄圖以十四萬之眾一口吃掉我軍。

    只可惜他白文法算盤打得叮噹響，確實算漏了一步。那便是，我軍是奉陛下之命討伐此等叛軍，乃是上順天命，下應民心之舉。不論叛軍如何勢大，我軍定會將其破之，並生擒白文法等人。

    現在諸位只管將本將之言傳達給各軍將士，讓他們吃飽肚子睡好覺，養足了精神。只要我軍令一下，各軍必須發起全力進攻。否則，按軍法從事！”

    “我等謹遵將令！”

    三萬對十四萬，無論怎麼看這都是一場敵眾我寡，敵優我劣的戰鬥。賀雲的話裡之所以會透露出如此強烈的必勝之信念，絕不是他說的什麼以順討逆這麼簡單。那到底是什麼原因，會讓賀雲有如此必勝的把握呢？我們暫時不得而知……

    待眾將離開大帳各回所部軍隊之後，行軍長史張凱之出聲建議道：“將軍神武英姿，在下感佩至極。但是，敵方畢竟有十四萬大軍在手，我軍是否應該把越州和桂州兩地的軍隊調回來，以支援濡水呢？”

    賀雲聞言，嘴角微翹，說道：“張大人放心，越、桂兩軍不動，我就算用手裏的這三萬人也比能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