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白衣少年
這時,坐在少年對面的是一位白髮蒼蒼但是精神矍鑠的老人。看到少年望著樓下出了神,老人笑著出聲說道:“公子可知那身穿華服的兄弟二人,是誰?”
少年聞聲並沒有轉過頭來,一雙精亮的眼睛仍然盯著樓下的動向,淡淡的說道:“他們二人是誰我並不關心,我只是看到兩個貴族家的公子竟然會帶乞丐來這種地方,心生好奇,所以幫他們跟店家囑咐了幾句而已。”
“若是公子有意,不妨讓老身去請他們過來一坐?”老人微微欠身請示道。
這時,少年這才慵懶地轉過身來,端起桌上那杯飄著絲絲熱氣的茶水,送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說道:“水伯,父親囑託的任務重要。”說完,再次將茶水送到了嘴邊。
老人聞言後,頷首笑道:“公子教訓的是,老身失禮了。”
少年放下杯子之後,再次輕聲說道:“不過,大哥和二哥還沒有訊息傳來,終究是要打發時間的,還是勞煩水伯跑一趟吧。”少年說完,便頷首示意。
“是。”老者應了一聲,便起身向屋外走去。
這時……
“你是何人?”秦鳴並沒有理會面前這個滿臉肥油的中年男人,雙眼望向別處,語氣輕蔑地出聲說道。
那中年男人見狀,也不在意,仍然躬身拱手,滿臉隊笑著說道:“哦,小的正是身後這座酒樓的掌櫃,賤姓王。聽公子的口音,是咱京城的人,但是聞公子這話,應該不經常出來走動?”王掌櫃不無試探地問道。
“那又如何?”秦鳴仍然沒給他好臉色。
“呵呵呵,無妨無妨,今天是下人們有眼不識泰山,而且小的有失遠迎失了禮數。小人已在三樓備好天字號雅間,作為醉仙樓永源侍奉公子之地。”王掌櫃說完,便將身子深躬下去,等待著秦鳴的回覆。
不得不說,這個身為京城第一樓醉仙樓掌門的王掌櫃無疑是一個人精,三言兩語便將一場意外衝突化解與無形。天字號,是醉仙樓最高階別的宴廳,如果不是君號以上的封爵是不可能進入天字號宴廳的。
這個王掌櫃雖然從剛纔水伯的口中得知秦天和秦鳴出身名門,但並不知道到底出身於什麼樣的名門,但是,多年跟這些顯爵政要們打交道的直覺告訴他,一定要以最高的規格接待這幾個人,不管他們帶來的是什麼人,哪怕跟隨他們而來的是乞丐……
既然這個王掌櫃已經擺出這樣還算客氣的態度,秦鳴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秦天,徵求哥哥的意見。說實話,秦天心底裏是一萬個不願意讓這件事就這麼了了,讓來同立現身就是一個明證。想起剛剛在門口攔住他們的那幾個人的嘴臉,秦天恨不得親手砍了他們。他們清楚一點,現在不是他們能說話的時候。
事情到了這地步,六子和包子他們已經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事情了。剛剛還是一臉凶神惡煞的表情恨不得一腳把他們幾個踢到天邊,現在又冒出來醉仙樓掌櫃親自出來迎接。儘管他們並不明白這個“天字號”到底意味著什麼,但是
還未等秦天出聲說話,耳邊響起了一個老人的聲音:“幾位公子,我家公子相與幾位交個朋友,不知幾位公子可否方便?”
秦天剛想發作的怒氣被這個老頭子摁住了本來心裏就氣,於是也不等秦鳴這個自己的代言人說話,沒好氣地問道:“你又是誰?”
“回公子的話,我家公子的僕人而已。”水伯拱手躬身,如是說道。
“喝!你家公子真是神氣啊,只派一個下人,就想讓我們跟你走?我們是來吃飯的,不是來交朋友的。”秦鳴如是說道。
“哈哈哈!天下狼族是一家,我家公子誠摯相邀當然少不了痛飲朵頤,而且……諸位在此地逗留許久,已經引起路人的注意,萬一再生出意外事端,誠不妙也……”水伯一臉笑意的說著。
“呵呵呵,這位老先生說的是,而且小的還在店裏為諸位公子備下好酒好菜,為兩方貴客賠罪接風!請!”王掌櫃說完,便側過身去,身體微躬做了一個邀請的姿態。
秦天看了看四周,確實有不少的路人駐足觀看,而且還指指點點。爲了不讓小六子他們更加侷促,便索性答應了面前這個老人的提議。於是,一行人便在水伯的帶領下,進了這京城第一樓。
“小五哥……”小六子面帶擔憂之色,跟在秦天的身邊想說些什麼。
“待會兒坐下,不用管別的,只管吃飽喝足,記著了?”秦天笑著對身後的小六子等人說道。
小六子聞言微微一愣,緊接著像發現了什麼一樣,立馬點頭道:“明白小五哥!”
一行人在水伯和王掌櫃的帶領下一直上了三樓,走到東側偏南的一個名為“天祥府”的宴廳門口時,王掌櫃躬身告辭。水伯輕輕地推開房門,之後便側過身去靜候秦天和秦鳴等人先進。
等所有人都進去之後,水伯轉身將大門關上。走到秦天面前說道:“諸位公子,請隨我來。”於是,在繞過一道錦繡屏風,穿過一道琉璃迴廊,踏過一座石棧小橋之後,便到了天祥府的內廳。
一路上,別說是身後的小六子他們了,就連秦天和秦鳴兄弟二人也被這天祥府華麗的內飾給震撼到了。還未等所有人回過神來,水伯便向前一步,輕輕地用指節敲了兩下房門,說道:“公子,客人到了。”
話音落去,屋內並沒有立即傳來某個人的聲音。沒過一會兒,秦天等人面前的房門便緩緩向兩側退去。一個媚眼清秀,一身雪白的袍服,幾朵藍色錦繡祥雲隨意點綴其上,乍一看去讓人有種天外來客之感。
還未等秦天反應過來,只見面前這個比他高出整整一個腦袋的白衣少年面帶微笑地側過身去,說了一個字:“請。”
秦天滿臉震驚的神情並沒有退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兩隻眼睛呆滯地看著白衣少年。秦鳴則是在一旁悄聲提醒道:“哥哥,人家請咱進去呢。”
“啊?哦!”回過神來的秦天也不侷促,也沒有回覆那白衣少年,張口就先招呼身後的小六子他們進了內廳,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看公子如此模樣,必定是大富大貴之家,不知為何會對我等小人物有了興趣?”秦鳴出聲問道。
那白衣少年聞言並沒有著急回答,而是緩緩地落座之後,出聲笑著說道:“公子高看了,在下葉如鷹,尋常商賈之家,來京城跑生意而已,無意中見二位公子氣宇不凡,所以想結識一番。商旅之人,最好交個朋友。不知諸位公子,姓甚名何啊?”
此言一出,秦天雙眼微凜,緊接著便瞬間恢復常態,說道:“我是秦天,他是我弟弟秦鳴。這是我們老大瘋子……”等秦天把自己這邊的人介紹了一個遍之後,出聲說道:“好了,你也知道我們是誰了,我們也知道你的名字了,這就算認識了。要是沒什麼事,咱趕緊點菜趕緊吃飯,待會兒我們還有事兒呢。”
正說著,門外響起了敲門聲。緊接著,王掌櫃首先進屋,笑嘻嘻的對著屋裏的人拱手施禮,緊接著便朝屋外一招手。只見一個個身材纖細,身穿羅裙,面容嬌嫩,各有姿色的年輕少女順次進入屋內,每個人的手上各自捧著一道菜。
最後進來的,是四個十歲左右的童子,抬著一個不大不小的鑲金木盤,其上則是一個酒罈。
“呵呵呵,此二十四道菜乃是我醉仙樓的招牌,‘醉仙宴’是也。此酒名為‘逸仙’,相傳是許久以前釀酒大師醉公臨終前釀的最後一種酒。今日以此,來款待諸位公子。”
王掌櫃話音剛落,一直沉默不語的包子突然開口說道:“敢問掌櫃,醉公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經去世,您如何能夠證明您口中的‘逸仙’就是醉公所釀呢?”
此言一出,秦天等人都以一種驚訝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這個聲音纖細,雙頰泛紅,身材嬌小的包子。就連白衣少年和水伯,都對包子投來了驚喜的目光。
王掌櫃並沒有因為包子的乞丐模樣便有異樣神態,笑著解釋道:“呵呵呵,公子有所不知。小人先祖曾經向醉公學藝,這‘逸仙’的釀造之法,醉公也授予了小人先祖。結果……後來家道中落,族人流浪各地,‘逸仙’的釀造之法傳到小人曾祖父時便已經失傳。現存‘逸仙’僅有十壇,諸位公子面前的便是其中之一。”
秦天並不理會王掌櫃所說的什麼“醉公”,什麼“逸仙”。語氣略帶質問地說道:“我就不明白了,你我素昧平生,您是京城第一樓的掌櫃,我們呢,僅僅是幾個要飯的,您怎麼就突然對我們獻起殷勤來了。剛剛在門口可是凶神惡煞地要趕我們走,現在有事好酒好肉地招待我們。王掌櫃,您這是唱哪齣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