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暴風雨前的寧靜
秦淮朝剛出衙門,就看到珊瑚領著一個戴著草帽的粗狂漢子站在大門口的石獅子旁。清秀小臉上滿是凝重的神色,顯然是有話要對他們說。
穆青傾眼睛一亮:“珊瑚。”
秦淮朝對他們點了點頭,領著他們就進了不遠處一家茶館。
僻靜的包廂內,珊瑚並沒有坐下,而是站在他們對面,欠身行禮:“兩位恩公,珊瑚今日過來打擾,還是爲了紅綢一事。”
秦淮朝微微頷首:“我已經聽青傾說過了。”
聽到他口中吐出兩個字,穆青傾小臉莫名有些紅。
聞言,珊瑚看了身旁漢子一眼,深吸口氣:“恩公,還是讓泰川和您說吧。”
那戴草帽的漢子似乎有些緊張,黝黑的面龐上隱隱有些發白,好半天才開口說話:“大人,小的是本地人,平常就幫人駕馬車運作運東西。”
秦淮朝並沒有著急問下去,而是讓他們兩個先坐下喝杯茶緩緩,但泰川搖搖頭拒絕了,撓了撓頭憨厚道:“我們都是鄉下人,不懂品茶,大人客氣了。”
珊瑚默不作聲,但表達的意思卻很明確。
秦淮朝也不強求,讓泰川將那天的事詳細描述一遍。
許是那天見到的事太過驚悚,泰川吞了吞口水,好久才緩過來:“那天小人和平常一樣,運一批貨物去隔壁縣城。因為路比較遠,到了半夜我就停下來休息。不知道是不是白天水喝多了,小人就覺得內急,於是就跑到不遠處那條河那小解。”
“本來小人打算解完手就回去睡覺,沒想到……”泰川越說臉色越蒼白。
多日前,深夜,護城河外的樹林裡。
紅綢一身鮮豔的長裙,氣喘吁吁的搬扶著一棵樹站著。身後,是水流湍急的護城河,她臉色精緻卻慘白,沒有血色,渾身上下不停發抖。
“侯爺,求求你,放過我……”她哀聲求饒,淚眼朦朧,充滿了恐懼和驚慌失措。
在她對面,伯遠侯一身墨色長袍,像是融入了夜色中。他陰惻惻一笑,皺紋橫生的臉上滿是鄙夷不屑:“紅綢,在本侯面前你還想裝什麼。只要你從了本侯,什麼榮華富貴,本侯都可以給你。”
紅綢在青樓賣藝多年,從未賣身。就想著哪一天能存夠錢,把自己贖出去,再找個良人嫁了。她辛辛苦苦大半輩子,怎麼可能爲了錢出賣自己。
她一臉的悲憤,又是絕望,又是痛苦,顫抖著聲音繼續求饒:“侯爺,紅綢身無長物,不值得您另眼相待。求侯爺給紅綢一條生路,紅綢下輩子定為侯爺做牛做馬……”
伯遠侯聽的不耐煩了,直接大步走上前,想抓住人再說。
“你不要挑戰本侯的耐性,勸你乖乖聽話,還會有好果子吃。”
那大手,在紅綢看來,就像是魔爪一樣。她不停的往後退,渾身發抖,直到退到河邊退無可退。
伯遠侯這會反倒不著急了,他好整以暇的看著紅綢身後的護城河,笑的陰險:“你以為你能逃得出本侯的手掌心?今天就是你死,也要從了本侯!”
紅綢小臉上滿是淚痕她咬緊唇瓣,心亂如麻。她不想死,可伯遠侯咄咄逼人,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見她沒有勇氣跳下去,伯遠侯膽子更大。他直接走過來抓住她的手臂,大掌色眯眯的在她腰上來回摸索,眼見著要解開腰帶,紅綢忍不下去,劇烈掙扎起來。
“侯爺!放過我!求求你了!”紅綢尖銳的哭聲讓嚇得躲在灌木林裡的泰川不知所措,他正想著要不要上去搭救,伯遠侯已經不耐煩的狠狠打了紅綢一巴掌,怒道:“不知好歹的東西!”
說完,他像是不解氣,又甩了幾個巴掌在紅綢臉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張臉被手掌心給破壞了,伯遠侯頓時沒了興致,他冷冷一掃,攥著紅綢,就毫不猶豫的推進了護城河裏。
撲通!
紅綢沒有水性,大聲呼救,可伯遠侯絲毫不為所動。
他像是沒看見,還冷嗤一聲:“賤人,想死,本侯就成全你。”
泰川被這驚悚的一幕嚇得言語盡失,渾身忍不住發抖。
伯遠侯竟然殺了紅樓的頭牌!
他認得那個女人!
泰川嗡嗡的腦袋還沒回過神來,不遠處就傳來騎馬的聲音。透過月色,泰川眯著眼發現,那個人一身白衣,駕著匹黑色駿馬。像是聽到河邊有動靜,他很快下馬查探……
“……小的是後來才知道的,罵人就是秦小世子。”泰川說完,眼中染上後悔:“要是我早點呼救,紅綢姑娘說不定不會死。”
珊瑚雙眼也紅通通的,嘆口氣:“泰川,這不是你的錯。”
穆青傾聽完這一長串的故事,只覺觸目驚心。伯遠侯爲了一己私慾,竟將紅綢給活生生淹死。
秦淮朝俊美的臉上也染上一抹冰冷:“泰川,若是你當時站出來。只怕以伯遠侯的心狠手辣,你現在已經和牢裡的那些證人一樣了。”
之前聽聞那些證人遭到暗殺,泰川抖了下身子,越想越害怕。
“大人,我願意到公堂上作證。”勉強壓制住內心的恐懼,泰川抬頭看著他。
秦淮朝微微點頭,沒再說話。
有關紅綢的這個案子,終於可以有個了結了。
回到衙門,秦淮朝就鑽進書房裏寫摺子。這個案子,他已經可以給皇上交代了。
沒一會,看守伯遠侯的兩個衙役過來了,敲門進入:“大人。”
兩人行禮。
“什麼事?”秦淮朝沒有抬頭,繼續寫摺子。
其中一個衙役言簡意賅:“我們派人給侯爺送的飯,他全部都倒掉了,還打傷了兩個僕從。”
秦淮朝放下筆,冷笑一聲:“他還真是不死心。”
心裏思量片刻,秦淮朝有了主意,起身淡淡道:“本官現在去見他,你們把院子守好。”
兩個衙役明白他的意思,點頭不語。
秦淮朝沒走幾步路,就到了軟禁伯遠侯的廂房。他像是還在發脾氣,支離破碎的聲響不絕於耳。
秦淮朝面不改色,一進廂房就似笑非笑:“侯爺何故火氣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