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眼河外，陸蹱的心都涼了。陸家祖訓是不允許暴露陸鼎身份，但以現在的場景來看，這不可能了——因為陸鼎正當著所有牧民的麵浮在半空中，亂光被他握在手裏，他揮劍直指釋空，猩紅之氣力壓金光，要不是當事人，陸蹱真的以為陸鼎是反派了。

    “阿鼎！”姜瑩涼頂著被掀起的大風試圖靠近陸鼎。

    陸鼎聽見她聲音，初還有波動，後來直接無視。

    釋空逐漸扛不住陸鼎的猩紅之氣，身形逐漸崩潰，牧民不怕死，比起危險他們更在乎這是一場難得的三觀重新整理機會，這時候正聚在阿日蘇勒旁邊用蒙語問是怎麼回事。

    陸蹱的西裝已經被刮壞了，他躲在後麵，冷眼旁觀著，似乎這正是他要的結果。

    釋淨隨後趕到，看見陸鼎，便張開雙翅撲了過來，陸鼎只是打眼一掃，釋淨便被一股無形的能量擊飛了出去。

    姜瑩涼想接，不過看見裹著釋淨的那一股能量她便放棄了，接釋淨是要放棄手的。

    釋空終於支撐不住，怒吼一聲跪地，他跪下後，陸鼎收回亂光，一步一個坑走到釋空面前。

    陸鼎似乎喪失了說話的功能，他用劍指著釋空，未說話，只是渾身充斥著【你可知罪】這幾個字。

    釋空崩潰，伏地大叫：“貧道知罪！”

    釋空跪在地上，不斷大喊這幾個字，喊的聲嘶力竭，而他身後的釋淨，在聽到這兩個字後，身上的蟲怨，開始顫抖著瓦解。

    正當所有人迷惑之時，陸鼎身後大坑，突然衝出一道碩大的赤紅身影，直逼陸鼎。

    陸鼎未回頭，眾人大喊聲中，陸鼎手中亂光飛出，自己攻向了那身影。

    赤紅身影傳來一聲慘叫，這聲音淒厲無比，但釋空還是聽出來了，他伏地大喊：“師父！”

    亂光擊中那身影后，便把那身影釘在了地上，陸鼎微微側身，在亂光的攻擊下，那身影逐漸褪去外殼，露出裡面的真面目——一隻大鬼。

    見現場快落幕了，陸蹱才抖抖衣衫走出來，還有他精心培養的保安團——主要是把牧民們架走。

    因為接下來的內幕，可能閒人免進。

    陸鼎不開口，陸蹱替他說：“釋空，到底誰是冥主的父親？”

    釋空跪在地上，身形發顫，有兩個字一直在他嘴邊，但無數的力量阻擋著他，就是不讓他說出來，這股力量主要是他的愧疚。

    姜瑩涼走過來，腳踩釋空，才把他的愧疚逼出來：“是我！”

    釋空承認之後，大鬼也無力再掙扎，放棄了抵抗亂光。

    陸鼎的雙眼看向釋淨，陸蹱接著問：“為什麼要殺那孩子？”

    “因為他是妖魔！”釋空聲嘶力竭：“他是吸血鬼！他是吃著自己孃的血出生的！”

    “說下去。說真相！”

    “當年戰亂，我帶著我妻子躲進白馬寺，我妻子當時已經要臨盆，當時恰好佛祖誕生日，主持說這孩子可能是天選之子，他真的是啊！他生下來是喝著我妻子的血睜眼的！我眼睜睜看著他把我妻子的血吸乾淨！他就是妖魔！我怎能不殺他！”

    “他該死？”陸蹱怒極，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你就不該死嗎？說！說出來，你是做什麼的！”

    釋空卻是不敢了，而此時，蟲怨散盡的釋淨，開了口：“土匪。那是戰亂，我們見人就殺，手中不知沾了多少鮮血，最後也是無可奈何，才躲進了佛門。”

    “是啊。”陸蹱開口：“那孩子殺你，可是殺錯了？”

    “沒有。”釋淨的身上，涌現出另外一張女人的面孔，他這兩世為人，又經歷過百代為蟲，此時已經是鉛華洗盡，無怨無悔：“是我之罪孽。”

    釋淨話音落地之時，天邊陡然生出一朵金蓮，那佛光閃耀，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釋淨顫抖著，大悲涌上心頭，他跪拜大鬼與釋空，釋空卻無言再見自己的兩世糾纏，連頭也未回。

    天邊生出金雲，是佛光普照，釋淨坐化。

    “天道終究是有他最好的安排。”陸蹱收回目光，投向釋空：“為何要等到他九歲再殺死他。”

    “我妻子被他吸盡血後，我害怕，抱著他扔進了山中，我連滾帶爬跑出來時，撞見一蒙面人，那蒙面人說哪怕我現在把他扔了，他也會找回來，只有等到他九歲時把他分屍，我才能徹底擺脫他！我沒辦法，只能....”

    陸蹱嘆氣，又看向亂光鎮壓下的大鬼：“主持，您又是為何要硬摻乎進這灘渾水啊！”

    大鬼嗚咽一聲，從煞氣之中掙扎著露出面目，這張臉，分明就是老了的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