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帶著精神病的中年男人就這般虔誠拜佛一樣跪在大門前叩問自己的罪，他每一次磕頭都帶著聲音，哪怕磕出血來也不停下，陸鼎到時，他的身前已經匯聚了一大汪血，隱隱要出人命。

    “夠了！停下！”陸鼎在他身後大喊，但是他並不理，似乎是沒聽見。陸鼎看不下去，上前去拽他，但是根本拽不動，這個人還是這般鍥而不捨的磕著頭，陸鼎索性也不管了。

    這人不斷重複著“兒子啊，父親對不起你。”陸鼎猜測這人正是冥主第一世的父親，而隨著這男人磕頭越來越用力，血流加速，終於失血過多暈了過去。

    陸鼎這才把人扛起來原路返回，沒有什麼比傻子自己消停更好的事了。車前，那些個警察還被紙人帶的團團轉，陸鼎把人放在車後座上，又有不少紙人圍了上去，在鬼氣的衝擊下，這人緩緩轉醒。

    然而先這人一步醒過來的，是他身上的鬼氣。

    一雙陰柔的眼睛睜開，她惡狠狠的瞪著陸鼎與姜瑩涼，直到姜瑩涼露出鬼爪，才收回些煞氣。

    “閣下何人？”陸鼎的天眼未關，青氣灼灼，是一團熱烈的火，鬼氣一時間暫避鋒芒，不得不回道：“我是他的妻子。”

    “你這般纏著他是為何？”

    “讓他還我兒子。”女鬼的目光閃爍：“我本是白馬寺的比丘尼，當年戰亂，白馬寺幸成一方庇護所，我們收留了不少流民，但是此人身懷賊心，竟然大半夜摸進我們比丘尼的道場，我也就...懷了孕。”

    “你兒子是幾歲死的？”

    “九歲，兵馬至此，那些賊人火燒白馬寺，我想帶我兒子逃出去，但是大火已至。”

    說到這，這女鬼滿面悲容，似乎她要是個人，此時應該是淚流滿面。

    然而有句話說的好，鬼話連篇。

    陸鼎要是信她，這麼多年就白活了。

    “那從你懷孕到把你兒子養活，這九年裏，你住哪？”

    “居無定所！”女鬼被戳到了痛處，說的咬牙切齒：“我自覺無顏再在道場裡住下去，只能陪著他到處流浪，可憐我兒子啊，打小生下來就沒吃過一頓飽飯！”

    “哦！”陸鼎很是同情的點點頭：“當時道場裡有多少比丘尼？”

    雖說強女干犯沒有道德底線的隨即犯罪，但是在鬼面前，陸鼎少不得要多想幾個問題。

    這女鬼明顯愣住了，半天才回到：“有幾十個。”

    “東漢末年就已經有幾十個比丘尼了嗎？”姜瑩涼很是好奇，“以前不是父系社會嗎？”

    “是啊！”陸鼎麵露驚訝，然後雙目直逼女鬼：“你們有好多人啊！”

    女鬼往後退了退：“那時候戰亂嘛，當比丘尼能夠偷的一時安寧。”

    “那你知道比丘尼道場是後來纔有的嗎？”陸鼎好心的坐著科普：“現在雖然常見，但是當時那個年代可沒有，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勸你乖乖說哦。”姜瑩涼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你說你落到兩個逮鬼殺鬼的人手上，不說實話，有好下場嗎？”

    女鬼害怕的抖了抖，身形又縮小几分，她也算識趣，知道沒有，於是她索性一咬牙一跺腳，徹底躲進這男精神病的身體裡了。

    陸鼎倒吸一口涼氣，男精神病跟著醒來。

    “媽的！”陸鼎低罵一聲，直接揪起這男精神病的衣領質問他：“你對得起你兒子嗎！”

    “兒子？”男精神病露出不解與茫然的神色：“我還沒結婚呢，哪來的兒子？”

    姜瑩涼和陸鼎愣住，這男精神病又指著他們問道：“你們誰啊？我這是在哪？”

    陸鼎嘴角抽了抽，把他放下：“白馬寺前面，你自己跑過來的。”

    “白馬寺？”這男人更加不解：“洛星市的白馬寺？”

    “不然呢？”到此，陸鼎已經覺察到不對勁。

    “我怎麼會在洛星市？我不是在奈環嗎？”

    洛星市在內地，奈環靠海，其中隔著近三千公里，這人要真是精神病，根本不可能做到一個人跑這麼遠。

    陸鼎心懷疑慮，給陸蹱打電話。

    然而陸蹱的電話打不通，而此時，姜瑩涼也發現外面不對勁，她搖下車窗，十幾分鍾前被紙人支開的那些警察此時正在往這邊靠攏。姜瑩涼剛纔把注意力都放到那女鬼身上了，沒注意到她已經和紙人失去聯絡，此時，這幫正在靠近的警察，雙眼皆露著鬼氣，姜瑩涼開啟自己天目，才發現他們都不是活人。

    正當姜瑩涼要在車窗上畫符時，陸鼎拽了拽她，她轉過頭，剛

    才被陸鼎放到後座上的男精神病，此時神志被不知名力量抽出，整個人已成喪蕩游魂，浮在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