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養了個祖宗
也許那冷淡只是陸鼎的錯覺,朱亭說完時,往前走了幾步,走進燭火裡,讓陸鼎清楚的看見她和平常無二致的面孔,以及那雙墨黑色瞳孔裡映出的小小陸鼎——皆無異常。
陸鼎鬆了有一口氣,雖然這口氣鬆的有些心虛。
“陸府裡有個管家,已經有六十多歲,你可記得他被賣到哪裏去了?”
“外京的衙門裏也許還記著。”朱亭坐到他旁邊,拿來一件衣服披在他身上:“晚上涼,你多穿點,要不要吃飯?我帶了飯菜回來。”
“好呀。”陸鼎起身。
當夜,陸鼎向清安和溼煥報了平安,清安在半空中誇張的給自己扇風:“你可是嚇死我了,你這是什麼體質?怎麼動不動就暈!”
“對了,我當時摸到自己後背上都是血,你站在我後面,可看到是什麼出血了?”
清安聞言正色:“我正要同你說這事,你在雲殭的時候,有沒有揹着我碰什麼蠱蟲?”
“沒有呀。”陸鼎很茫然:“我當時爲了找雲棉蟲直接去了雲棉鎮,再之後的事你也知道,咱倆一直在一起。”
“所以就很奇怪!”清安撫掌:“你身體裡有一種蟲子,我今天下午好好查了查雲殭蠱蟲的圖鑑,還是不知道哪種蟲子,你有沒有覺得身體不舒服?”
陸鼎聽的面部表情有點不能控制——誰都不能接受自己身體裡住著蟲子這種事!
陸鼎下意思的反手去摸自己後背,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他甚至感受不到那蟲子在他身體的哪個部位。
“這事不能急。”清安根本不算安慰的安慰陸鼎:“你知道雲殭的蠱蟲都怪異的很,生死人的有、肉白骨的也有,你體內的那種,暫時得按兵不動,你最近正常吃喝,可千萬不要驚動它。”
清安讓陸鼎產生了一種錯覺——自己身體裡住的應該不是一隻蟲子,而是一個祖宗,他強顏歡笑的點頭,清安對他擺擺手,轉身出門。
清安一開啟房門,險些被門外呆愣愣站著的謝雍嚇到,他摸著自己小心臟,覺得自己不管看多久還是不能接受這人身上的裙子,雖然裙子做的挺好看。
“你在這裏做什麼?”清安儘可能和顏悅色的說話。
但謝雍還是紅了眼,一幅要哭出來的架勢,清安可是怕了這個祖宗,他閃身,對謝雍做出了一個“請你快點進來的”手勢:“是不是找陸鼎啊,他正好醒了,你有話跟他說!”
謝雍確實是來找陸鼎的,他聽見清安這麼說,拘謹的探個頭進來:“陸...陸大哥。”
陸鼎這會兒算是頭腦清醒了,他本想去找陸銘聊聊,畢竟自己有點冒犯到他,看見謝雍來,忙讓朱亭把他請進來。
“什麼事?”
“沒什麼,只是想來說一聲謝謝。”謝雍現在連臉頰也紅了,誠惶誠恐的站在那:“我哥哥講受人恩惠需要感謝,如果您有什麼需要我做的,請盡情吩咐我!”
陸鼎被這小孩煞有其事的模樣逗笑了,他好笑的點點頭應下,但其實根本沒想讓謝雍做什麼,只是問謝雍:“陸銘呢?我要找他。”
“在院子裡。”
陸鼎還未走到陸銘跟前,便聽到他在朗聲背《大學》:“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
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
陸鼎聽出來了,陸銘這是藉着聖賢的話發泄胸中委屈呢。
“光兒?”陸鼎叫了一聲,果然看見陸銘轉過身來後有委屈又不敢說的神態。
“別多心。”陸鼎拍拍他肩膀:“我剛纔是心情不好,遷怒到你了,對不起。”
“也沒什麼事。”陸銘還有點不好意思:“哥哥你來找我,只爲了說這個嗎?”
“還有一件事。”陸鼎負手:“當時被變賣做奴隸的府里老人,你可知道現在在哪?”
“你是誰涼伯嗎?”陸銘答道:“爹身邊府裡的老人,只有涼伯。當時爹被抓入獄,涼伯作為府裡的大管家也被嚴刑拷打,涼伯沒撐過去,沒過幾天便死在了牢裡。”
陸鼎好不容易抓到的線索又這麼沒了,他不甘心的抿唇,氣哼哼了一會才繼續說:“你可知道涼伯被葬在哪?”
死了也沒關係,陸鼎想只要他知道墓,就能給招魂找回來。
“這個啊。”陸銘想了一會:“好像是...直接扔進亂葬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