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道不同
“站住!”寧王擎著威嚴叫住陸鼎,陸鼎挺直脊樑,準備好好承擔寧王接下來的長篇大論,但寧王卻問了一個輕飄飄的問題:“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陸鼎回答的聲音清脆如鐵。
“嗯。”至此寧王再也沒說話,陸鼎見他沒動靜了,又說了一句“告退”才往外走。
等他走出去了纔想起朱亭,朱亭夾在自己父母和他之間肯定不好受,陸鼎原地嘆了好幾口氣,想著有朱邈在,總能幫襯一下。
陸鼎有點高抬朱邈了,朱宸濠的性格本就是說一不二,他過於剛硬的性格一直讓自己幾個孩子對他很是畏懼,現在朱邈站在朱宸濠身後,看著仍舊陷在震驚中緩不過來的妹妹很是難受。
說來寧王妃這件事,朱邈雖然也不相信,但反應沒有朱亭那麼大,與對朱亭的愛護不同,寧王妃對他們幾個可以說的上冷淡,寧王妃走時朱邈只有五歲,但五歲的孩子也記事了,他記得那時候只有逢年過節才能見到寧王妃一面,但哪怕是這一面,也隔著數步的祖宗禮法,這數步外加一方長桌,是他們兄弟三個同自己母親永不能逾越的鴻溝。
平日裏,寧王妃的院子是不允許他們進的,他們也只由乳母撫養,所以朱亭剛生下那一年裏,他們兄弟三個一直以為自己是被抱養來的。
朱邈陷在自己的回憶裡,隱隱覺得以前好像有一件事不大對。
好像朱亭生了以後直到母妃死之前,他都沒有見過朱亭。
是了,那時候他們兄弟三人吵到父王那要見妹妹,但是父王三言兩語以嬰兒太小便將他們打發了走,直到四個月後母妃去世,他們三個纔在葬禮上見到由塵坎子抱著的妹妹。
妹妹生的乖巧可愛,逢人邊笑,小小的一張粉雕玉琢的臉可是融化了他們三個的心,當時他們三個便約定有一定要將世界上最好的東西給妹妹,同時也是心疼妹妹剛出生沒多久便失了疼愛她的母親。寧王沒有側妃,只有他們的母親這正妻一個,自寧王妃去世後,本就不怎麼管府裡的寧王更加不注重孩子成長,完全放手由著他們自己。
朱邈從往事裡回過神來時,朱亭正好從他身邊走過,朱邈沒攔著,他知道自己妹妹什麼性格,更知道她比親近自己父王更傾向於親近陸鼎,畢竟父王這二十幾年來里根本沒怎麼撫養過她,倒是陸鼎,沒錯過朱亭成長的任何一個瞬間。
說來他們三個,不喜歡陸鼎是真不喜歡,誰讓他搶走了他們捧到心尖上的人,但覺得陸鼎好也是真覺得好,畢竟他們是一塊長大的,陸鼎的脾氣秉性為人他們知道的一清二楚,將朱亭交給他,他們放心。
寧王俯身從凌亂的地上不知道在找什麼,寧王妃便飄在一邊陪著,塵坎子也跟著找,朱邈上前問了一句,寧王絲毫沒帶感情的回道:“沒事,不用你管。”
朱邈梗住,告退出去。
他們的父親永遠是這樣,永遠都是冷硬的說“不用你管”,他根本沒打算讓他的孩子們參與進他的生命裡。
朱亭出來尋陸鼎,陸鼎沒走遠,正在王府裡來回負氣亂走,現在外面都是護國公顧晨寺的人,他要出去也出不去,只敢這般發泄。
朱亭不做聲,她更氣,氣自己父親將自己母親做成那般,但一想到母親也同意了,便又氣不出來,只覺得他們可笑,她可悲。
不一會,兩人默不作聲但都很默契的走到了寧王府的一邊,炮火打進外京時,朱宸濠曾率人以寧王府為主同皇帝的兵馬打,導致寧王府現在圍牆都破敗不堪,塌了有一大半。
地面雜草叢生,陸鼎走的又狠又急,不小心踩到了什麼,他低頭看去,發現是半截人骨,這下陸鼎的怒氣更重了,他狠狠跺了跺腳,繞著這半截人骨氣不打一處來的轉著。
有那麼幾個詞一直在他胸口徘徊,堵得他幾乎喘不上氣,他剛纔便想衝着塵坎子和寧王喊:“卑鄙!無恥!”
陸鼎足足繞著走了好幾圈,才慢慢消下火,等他終於能夠控制自己面部表情時,朱亭拽了拽他衣袖,示意他抬頭望前方看。
今夜月明,既然月明,那該現身的鬼魅都喜歡出來吸個精氣什麼的,陸鼎看到的正是女鬼吸人精氣——那黑衣女鬼拎著一個看守寧王府的顧家親兵衣領,不加收斂的將兵士精氣吸進體內,看來她不是第一次做,陸鼎正要為民除害,卻見女鬼抬頭露出真容,那是朱聿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