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女人像
陸鼎帶著清安,根本不敢多停留,直到十幾裏外纔不得不因為脫力停下。他轉身看向來處,赤紅色的火焰燒紅了半邊天,這種火只會燒陰邪之物,等到火滅時,那些屍骨應該也都化成灰了。
“小孩。”清安頹廢的坐到地上,雙眼凌亂:“我是不是做錯了,若是我當年沒有執意留在那,是不是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天註定吧。”陸鼎也無話可說,他解了清安身上的鐵鏈道:“天下之大,皆可去,您也不必只在這裏守活寡,雲棉鎮已經沒了,您大可換個地方喝酒。”
“你可真是多管閒事。”清安起身,長髮散亂的搭在他肩膀上,他雙眼無神,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清明:“你接下來要去哪?”
“不知道。”陸鼎的眼睛仍死死盯著那片火海,生怕明火會出差錯,連累到周圍的樹木:“不說再往深裡去,有大...”
陸鼎說到這的時候,突然之間感覺眼前的景色逐漸被抽離,所見皆開始虛幻,眼前的山開始不是山,山河破碎只在一眼之間,所有的一切都碎成了鏡片,而後是粉末...
等到陸鼎再回過神時,他已經重回到餘姚古墓。
“我回來了。”他看著自己雙手,不可置信。
“你哪也沒去啊。”姜瑩涼下意識回他這句話,但是當她轉過身看到陸鼎的神情時,便已經明白:“你又去自己的前世了?”
“嗯。”陸鼎面色不佳的點點頭:“看到了和清安的一些事,你還記得我被攆到雲殭那事嗎?”
“記得。”
“我便是那時候認識的清安。”
“繼續往裏走吧。”
姜瑩涼轉過身,微不可查的鬆下一口氣,幸好,他還沒記起之後那些。
這古墓甚是空蕩,連墓道兩側都是空蕩蕩的,連幅墓畫都沒有,不知為何,陸鼎突然之間,在此時聽到有人對他說:“將軍生前甚是節儉,死後也不願鋪張浪費,道長若是有心,提幅字掛在墓中便好。”
“寫什麼呢?”陸鼎熟悉的少年音回道:“精忠報國,他肯定是不願意聽的,我便寫個...駿命不易吧。”
“好,正好適合蓋在將軍的外槨上。”
“到了。”姜瑩涼喚回陸鼎的神識,此時兩人已站在主墓室外。
主墓室在墓道盡頭的左邊,這墓雖大,陪葬品卻寥寥,只有主墓室裏放了些青銅的刀劍,還有三口鼎。
“這該是個大官。”姜瑩涼出身王府,自然知道尋常人的墓中不會被允許放鼎。列鼎制中有明確規定:天子九鼎,諸侯七鼎,大夫五鼎,士三鼎或一鼎。
按照這規格來說,此人應在當時有名有姓。陸鼎站在鼎前面不知在研究什麼,姜瑩涼打著光往裏走,直到棺槨前。
墓主用的是雙重棺,外槨是用金絲楠木製成的,上面還覆了四個大字:駿命不易。
姜瑩涼一時間無言,轉頭繼續往裏走。
終是在整個墓葬的最裏面,姜瑩涼發現了最貴重的一件陪葬品——一件純金打造的女人像。
女人端莊典雅,身上服飾繁雜的令人眼花繚亂,她端坐著,似乎在接受他人的覲見朝拜。
“陸鼎?”姜瑩涼招呼還對著鼎發呆的陸鼎:“你過來看看。”
陸鼎應聲過去,看見金像後,嘴唇抿的更緊了。
“怎麼了?”姜瑩涼不解。
“你不覺得,這個女子有些眼熟嗎?”陸鼎說這話的時候,覺得甚是口乾舌燥。
聽他這麼一說,姜瑩涼才把注意力從女人的衣服上轉移到她的臉上。
數分鐘後,姜瑩涼的嘴逐漸長大,隱隱能塞下一個雞蛋。
“太...太后?”姜瑩涼的聲音都是抖的。
“應該是。”
“太后恕罪!”姜瑩涼立馬恭敬三拜,其實也不怪她第一眼沒看出來——第一,她自小生活在外京,和太后隔著幾千裡距離,從小到大隻見過兩面,印象不深實屬正常,第二自然是金像歲月久遠,像身上已經積了一層很厚的灰。
“不對啊。”姜瑩涼反應過來:“你怎麼知道這是太后?”
“我不僅知道這是太后。”陸鼎轉頭,有些難言的看向那雙重棺:“那棺上面的字...還是我寫的。”
“你寫的?寫給誰的?”
“定國大將軍,溼煥。”
許是爲了印證陸鼎的話,他話音剛落,溼煥便踏鴉而來,在半空中居高臨下的俯視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