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戰役，四叔倒是立下大功！朕想請教四叔一個問題，四叔意下如何？”

    我看見長恭的背明顯有些僵硬，我知道他一旦說錯了話，後果很嚴重。

    長恭站起來，朝高緯拜了拜，說“諾。”

    “嗯。”

    高緯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當日在周軍突破洛陽第一防線時，四叔帶著五百精騎衝進周軍裡，可想過這樣衝進敵陣之中，如果不小心發生意外怎麼辦？”

    長恭靜默了一會，說：“回稟皇上，國事就是我們的家事，在戰場上臣不會想到這個。”

    隨著長恭的一句話，大殿的空氣瞬間安靜。

    我重複念着他剛纔說的那句“國事即家事”，約莫，豁然開朗。

    長恭，他說錯話了……

    “哈哈，好一句‘國事即家事’很好！”

    高緯咬著牙說，眼睛眯成一條縫看著長恭。

    我手下一緊便站了起來，笑著說：“是啊，皇上。您與夫君本是一家人，曾有詩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還望皇上不要因這句‘國事即家事’而怪罪長恭。”

    高緯看向我這裏，臉上多了份溫柔，可這份溫柔卻未達眼底。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呵，歆兒姐姐說的是，是朕多心了。”

    “皇上英明。”

    當我坐下來時，手心裏盡全都是汗。

    高緯果真變了很多。

    今日的“國事即家事”怕是長恭日後最大的毒瘤。

    而最後的辦法便是讓高緯徹底的相信長恭，可他們的輩分雖有，但實際也不怎麼親近……

    尤其是如今長恭已是功高震主。

    因宴席上長恭這一句話，弄的他們叔侄之間有點不愉快，我看我們吃的差不多便隨便找個理由離了宴席。

    出來金鑫殿，寒風刺骨。我深吸一口氣，說：

    “你今天實在不該這麼說的，你該知道君王最忌諱什麼。”

    長恭苦笑，“孤豈不知，只是是實話實說，但對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卻無半點覬覦。”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既已發生又有什麼可挽回的，就這樣，隨緣吧。

    深冬的寒冷之風襲來，吹的我臉上有點疼。

    我緊了緊衣裙便跟長恭朝著星月殿的方向走去。

    路過後花園時，我隨意一瞥卻瞥見後花園中傲然挺立在寒風中朵朵雪梅，它們精神抖擻著，在寒冷的風中顯得更有生氣。

    我忍不住朝著後花園走去，近了些，便聞到陣陣梅花的清香撲鼻而來，絲絲縷縷，沁人心脾。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借用)”

    “傲雪凌霜，很好！”

    長恭一笑，看向眼前這幾棵傲然的梅花樹以及白若瑞雪，火似驕陽的朵朵梅花。

    “拜見王爺，王妃。”

    不時，有個軟軟的聲音響起。

    我看了一眼，一個宮女正拿著幾枝梅花，低著頭。

    “免禮。”

    長恭清淡的說了聲，那宮女這才微微抬起頭來。

    “這麼晚了，你在這作甚？”

    我不禁問道，這個時間宮人應是很少徘徊在這纔是。

    “回王妃，弘德夫人最是喜愛梅花，只是最近偶然風寒無法出來賞梅，奴婢看主子最近心情不好便想著這幾枝梅花插在夫人殿中，好添些生氣。”

    原來是弘德夫人的侍女。

    “原來如此，能告訴本宮你的名字麼？”

    那宮女喜道，“奴婢名喚馮小憐。”

    是個不錯的名字。夜色雖然較暗，但在月光下她的容貌我也能看出，是副傾城之容，以後免不了是個紅顏禍水。

    “小憐，小憐。我見猶憐，是個好名字。”

    “謝王妃誇獎！”

    “天色也暗，你也趕緊回去吧，也許夫人正派人出來找你呢。”

    被我這麼一說，馮小憐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已經出來很久了，便向我們再次福了福身，便退罷。

    “如此傾城之色，日後必然是後宮中一大主子，只願她不要被後宮那股濁氣汙染吧！”

    看得出，馮小憐是個天真爛漫的女子……

    長恭摟緊了我，“別想太多，那是以後，究竟是的光景，我們都不知道。”

    “嗯。”

    我輕輕吟了一聲，“長恭。”

    “嗯？”

    “還記得你上次說過的國安隱山居嗎？”

    “嗯，怎麼了？”

    “我想如今之景雖不能隱山而居卻可以遠離塵世。”

    長恭似越來越聽不懂我的話，蹩著好看的眉頭看著我。

    我見他不明白，只是淡淡笑了笑，說。

    “現在周國因為邙山大捷而元氣大傷，突厥也在調養生息中。如今也沒有什麼紛爭，皇上對你今天說的話肯定有所忌諱，不如你便退一步轉彎的袒露你的心意？”

    “你的意思是？”

    “聽說江南美景甲天下，我想去江南看一看。”

    長恭沉默了一會，我以為他不同意。

    沒想到，他低低說了一句“好，等過完年我們就去。”

    “嗯。”

    出了宮，我與長恭便去了鄭府。

    進了府門，就看見桑柔姑姑扶著阿母邊走邊講著，看起來她們很是開心。

    “不知你們是在講什麼呢？很開心啊！”

    我掩袖笑著，拉著長恭的手走向阿母。

    “小姐，殿下。”

    桑柔姑姑微微向我們福了福身。

    接著道：“二小姐近來與斛律將軍的感情很好，夫人有意把他們促成一對。”

    什麼！？他們竟然……

    我也是挺驚訝的，斛律羨的心是怎樣的，他上次已經告訴我了，而玥兒我是再清楚不過，但也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可如今卻是另一番情景？

    好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桑柔姑姑又說：

    “前段時間斛律將軍援救晉陽時不小心中了突厥太子一毒箭，恰好二小姐又在晉陽的表夫人家中。聽了這個訊息就去了斛律將軍養傷的地方，衣不解帶的照顧了他三天三夜，沒想到斛律將軍對二小姐也生出了點感情，二人如今也算是在一起了。”

    原來如此。

    斛律一向重情重義，玥兒這樣對他，也免不了生出情分，當初是我有心想促和他倆，如今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玥兒也到了該婚嫁的年齡，若是他們都有意，這門親事也便這麼談了吧。”

    “嗯，我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