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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有劍名魚腸

    季褚莊很隨意地蹲坐河邊,口裏叼著一根柳枝,一晃一晃地搖動,有一句沒一句和邊上釣魚的老翁瞎扯著。

    “快釣一條上來吧,好久沒吃魚了,給我打一打牙祭。”

    不管季褚莊如何說,老翁就是不為所動,季褚莊惱怒地站了起來,大喝道:”耳朵聾了,回句話會死啊,老子餓著肚子陪你說了這麼多話,給點臉行不行?“

    老翁指了指耳朵,然後拿下了耳朵裡地耳塞,呵呵一笑。

    “給你了”老翁一甩魚竿,一條大魚嘴一張一合地在岸邊跳著。

    “好嘞”季褚莊屁顛屁顛跑去,解開魚鉤,又給魚鉤裝上魚餌,重新將魚鉤拋回水裡。從樹上扯下一根柳枝,把魚嘴一串,拎在了手上。

    季褚莊又厚著臉皮問道:“再多釣一條給我吧,汶家那小子正長身體,多來一條給他補補身子。”

    “滾“老翁頭也不抬道。

    季褚莊一屁股反而坐在了地上,手揉了揉臉龐,一隻手撐著下巴,沉默了一會兒,問道:“怎麼?為什麼不相信他?”

    老翁一臉冷漠道:“談不上相信,第一眼看了就不順眼。”

    “特孃的,老子看上的人怎麼就不入你法眼了。好歹我也是武榜有名的高手好吧。”季褚莊一拍大腿,滿臉不服。

    老翁斜眼道:“好大的氣魄,當初誰被我揍得像條狗一樣?”

    季褚莊擺了擺手,汗顏道:“往事不提,不提,現在你跟我打一架,誰勝誰負?”

    老翁淡淡地說道:“正面四劍平局,五六劍你九死一生,七劍你必死無疑。”

    季褚莊大笑:“老頭子,這麼利索的七劍幹嘛不教給那小子?”

    “為什麼要教?”

    “呃”季褚莊頓時被噎住,想了半天也沒想理由沒法說服眼前人。

    終於老翁轉過頭,搖了搖頭,繼續說道:“那小子眼裏我看不到江湖,戾氣和仇恨被藏得很深,他說要想要闖江湖?江湖未嘗不是他想利用的工具,這不是老夫想要看到的江湖,劍法自然和他無緣。”

    “緣個屁,盡學那些個禿頭扯歪理。”季褚莊罵咧咧地站了起來。

    “魚還來?”

    “滾”,季褚莊回了一個字,徑直管自己走開了。

    ……

    站在橋頭,季褚莊一陣長吁短嘆。

    白衣男子優哉遊哉騎馬而過,變戲法一樣掏出一壺酒,又扔給季褚莊。

    季褚莊接過酒,就直接揭開泥封。頭一仰,嘩啦啦喝起來。

    白衣男子微笑道:“慢點喝,我就帶了一壺,喝了就沒了。”

    季褚莊嘲諷道:“堂堂遼東路安撫使之子,家財萬貫,奴僕過千,出來只是帶一罈酒,公子光,你腦袋裏吃了什麼藥?”

    面對如此貴重的身份,男子說話及其不客氣。這公子光也不惱怒,要知道在遼東路,除了自己父親安撫使和藩王遼東王外,誰人敢對自己不敬?

    公子光從懷裏掏出一份公文,狡黠道:“這是蒼溪縣縣府公文,我來這裏當教書先生,你歡迎不歡迎?”

    季褚莊瞥了一眼:“隨你想怎麼折騰,一肚子禍水沒安好心。”

    “喂喂,季楮莊這麼沒良心,好歹南疆路安撫使情報是我提供給你的好吧,起碼共患難的戰友好吧。”

    “就那破情報?給老子在蘆葦邊蚊子咬的,還不如直接去他府邸,不就一劍的事情。”

    “大劍客別這麼說嘛,看你趕時間,爲了他的行蹤,我手底下可是付出了好幾條暗子性命。培養起來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

    公子光一指一指數著多少個人,嘆了一口氣,仰天長嘆:“唉,好多錢呢。”

    “滾,老子窮,別再和我說錢的事情,再吵走一趟遼東路,給你老頭來一劍。”

    公子光畏縮了一下,默然又樂呵呵走上前,拍了季楮莊肩膀道:“來遼東路,我歡迎,好酒清倌招待,只不過麻煩你把劍稍稍移一下,改去下遼東王,不死沒事,半死不過最好。”

    如果大逆不道的話,公子光說出來居然面不改色。

    遼東王作為當今天子的親兄弟,一直蒙受皇恩,除了自擁有的藩兵外,名義上雖遙領著遼東路督軍一職,但實際卻可以掌握一半以上軍權,除了節制地方外,重要的是防範北方狄莽一族。

    異族深居北方,四百年前大漢末年南下,中原一半土地淪陷,立國號為元。後最終被晉國開國皇帝趕回北方。已滅國的西晉就是晉國延續,戰國爭霸之時,常以中原正統自居。

    沒想到異族南下嚐到甜頭,幾百年來一直頻繁南下入侵。遼東路作為邊境之路,軍權重要程度可想而知,作為一個藩王又能擁有兵權,其對於青瑞皇帝的親信程度不言而喻。

    季楮莊又喝了一口酒,管自己走了。

    公子光在後麵,臉色陰晴不定,看著遠去的背影,默然又露出笑容,念念自語:“酒為腸魚,不知符合你的劍否?”

    ……

    老孫頭死了,鎮裡議論紛紛,聽說是下雨天回來,路滑落水而死。

    汶夕聽說了這件事後,急匆匆跑回了家,向爺爺詢問情況。

    但汶非聽完後,繼續淡定地下著自己的棋。

    汶夕一臉急迫道:“老孫頭起碼也有功底,好端端地怎麼可能落水,一定是有人殺了他啊。”

    汶非拾起一枚黑子,有點舉棋不定,“我知道事誰殺的,但他該死,也願死。”

    汶非抬頭冷漠道:“記不記得剛來小鎮那會,你帶著裝有你爹孃骨灰的金斗甕,和幾個潑皮打了一架?其實是他背後在慫恿,在試探你爹孃是不是真的死了。”

    汶夕疑惑道:“可是爹孃當時不是已經去世了嗎,試探這些有什麼用。”

    汶非解釋道:“天下人知道當時我兒子兒媳死了,但誰見過?只有確定你爹孃離去,才能知道我是死心離開七國,不然我師弟的心不安吶。”

    汶夕臉色一變,“那老不死知道我們在這裏?那朝廷豈不是都知道了?你還這麼淡定,趕緊走啊。”

    “看把你急的,這事他誰也沒說,包括皇帝小兒,你就放心好了。”汶非拿起一枚黑子,敲了敲棋盤,“老孫頭不算誰的人,只是把書椿居的情報拿去兜售罷了。上次青黃縣傳遞的大事,要不是雲掌櫃及時發現,差點功虧一簣。”

    汶非頓了頓,搖了搖頭道:“但自從他告訴你季楮莊去殺王偉的時刻,已經是必死結局。還好臨時前還幫我做了一件事,也算恩怨購銷。”

    “可這樣的人你敢用?”汶非逼問道。

    又步步緊逼道:“老孫頭在書椿居地位已經不低了,都是這樣的情況,底下還會有多少人?一個?兩個?還是整個情報網都爛了?”

    汶夕一臉默然,露出一臉憂色,“可即使去了江湖,我也沒辦法甄別熟好熟壞啊。”

    汶非撫須笑道:“山人自有妙計,你且放心走。”

    “對了,楮莊送來了一條魚,晚上補一補身子,明天開始向他學習練劍。”

    “不是說不適合和莊叔學劍麼?”

    汶非敲了一個孫子板栗,“傻小子,不適合學習他那刺客的道路,但用劍的入門,堂堂武榜十一的高手難道不會教?”

    “說道魚,你可以你莊叔用的是什麼劍?”汶非眼神露出一絲狡黠。

    汶夕氣呼呼地拍了桌子,“老頭,你在賣關子,我可以要生氣!”

    汶非大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他那劍,小而細長,紋路曲折,如魚腸,劍名魚腸!”

    …..

    小鎮蓑衣四人已經從鎮民口中打聽到目的,夕陽西下,正走向言家住處。

    更遠處山道上,一群官差衙役正帶領幾個身穿飛魚服圖案衣服的男子往小鎮方向走。

    “大人,前方就是若葉鎮,”一名官差指著山腳下的小鎮彎腰獻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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