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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凌絕頂

    武陵山又稱無為山,傳說有大道藏於此。南覺和隆四年,道者丘成子在此開宗立派,如今已歷有四個甲子。五月的晨間,山中的流嵐肆意奔涌。

    此時張之芥一行人行走在山間,纔不到半個時辰,馬亞武這傢伙就覺得累了,非吵著要休息。眾人倒也不著急,小三子解下行囊,將一大壺水遞給了他,小翠則蹲在他身邊,為他捶著腿。馬亞武眯著眼,罵道:“勞什子武林大會,還要開在山頂,累死個人。”

    張之芥與花音則爬到一處險要處,從此處望下去,宛若置身雲端之上。抬頭望天,此刻天上正有兩條虹彩高懸。花音見了,心情頓時大好,笑道:“野小子,大鬍子師父說過,每當有彩虹出現的時候,就說明天上的神仙要下到人間買東西了,那你說,他們會買什麼呢?會買桂花酥嗎?”少年見了她的天真模樣,逗弄道:“會啊,天上的神仙們跟花音一樣,最愛吃甜了。”“是嗎?野小子,你見過神仙嗎?”少年說道:“沒見過,我夢到過。”

    “也是哦,人家說劍道能修長生,野小子你功夫這麼弱,怎麼可能呢。不過你要真能長生,那該多好,我就努力憋著不長大,不變老,每天都跟你玩。”花音的話說得頗為認真,把少年逗得開懷大笑。許久,他收起笑容,望了望遠方,說道:“是啊,要真有長生,該多好啊。”隨後,兩人回到了涼亭之中,花音迫不及待地說此時天邊的美景。小三子到底還是少年心思,一聽她說完,急忙跑出去看,邊看邊發出讚歎聲。

    馬亞武是個腦子只有女人的人,什麼美景美食是決計不可能打動他的,只見他將身子一癱,說道:“小小的破彩虹有啥好看的,世間萬物皆比不上我的小翠。”說完,他伸手朝女子的xiong脯上捏了一把,女子不敢言語,只把頭放得很低,耳根通紅。

    張之芥此時湊上來,在他耳邊說道:“你能不能別老在花音面前做這種事,把她都帶壞了,昨天我差點鑄成大錯。”馬亞武一聽,頓時驚訝地說道:“什麼?原來你還沒拿下花音妹子啊?這女孩單純得緊,稍微施點手段就拿下了,兄弟,你不會是有病吧?”

    少年立馬反唇相譏道:“你纔有病,你知道她單純,昨天還拿那種東西給我,害得我整晚睡不好覺,淫俗之極。”馬亞武笑吟吟道:“如何啊?那冊子不錯吧?我可是花了重金才從一個海外番子買的,我看了幾天,就把小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少年惱怒道:“不知道,我給扔了,以後你們辦事的時候,動靜小一點,多考慮考慮花音,她的心境到底是個小孩兒,單純得緊。”“哪裏小聲的了啊,難道你沒聽過情之動,欲之始嗎?這是快樂,快樂就要讓人知道。哎,你也忒不懂得惜寶了,我這冊子,在四音城可是絕品,連那些個當官的都沒有哩。兄弟啊,不過話說回來,花音妹子嘛,蠢是蠢了點,不過對你倒是真的很,你若是嫌她年紀小,大可把她養在身邊,再過幾年就把她娶了,也都不耽誤。”

    少年嘆了口氣,說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是走江湖的,萬一哪天死了,不就留她一人孤零零地在世上了嗎?她本來無慾無求,若我死了,至多哭上個半天,用一根糖葫蘆便可以哄回來了。可如今讓她動了情慾,再強行娶她為妻,哪一天我若真的死了,我不知道她會是什麼光景。既如此,我何不放開她,讓她做一個遊戲人間的小頑童呢?”

    馬亞武聽完,立馬反駁道:“兄弟,你這麼說就大錯特錯了。人生在世,快樂為大,生命都有窮盡之時,多少少年人,不到白頭死。這中間你要是活夠本了,還怕什麼,至於死後的事,就是別人該想的了。他人要給我眼淚也好,給我口水也罷,我可懶得看。”

    “她對我,真是極為真誠的,因此我纔不忍負了她。若是…”少年忽然想起,馬亞武不過是一個富家公子,追求享樂便是他一生的問題,兩人所看的,相距甚遠,索性就不說了。而馬亞武見他欲言又止,不耐煩地說了一聲:“真是搞不懂你。”隨後又把小翠叫過來給他捶腿,自己在一旁打著扇,唱著小曲。

    這麼拖拖拉拉,又過去了一盞茶的功夫,可馬亞武就彷彿腳底生根了一般,硬是不肯走動一步,好在最後還是花音以點他笑穴相威脅,他才撇撇嘴,不滿地繼續往上爬。

    這一次有了花音的督促,馬亞武總算是不敢偷懶了,眾人又用了一個時辰,直接登上了武陵山,一個道童走過來,問道:“幾位可是來參加武林大會的?師祖正在裡面待客,幾位且隨我來。”

    幾人隨後來到道觀的門口,看那道觀的規模不小,真有藏天下大道的磅礴氣勢。一個胖道士突然攔住了一行人,笑臉相迎地問道:“幾位是哪一派的貴客?”那個小道童還未回答,花音卻是搶先一步說道:“我們是自己來玩的,無門無派。”胖道士一聽,頓時無奈說了一句:“大殿裡面已經坐滿了貴客,你們無門無派,我們又得另派人登記名冊。所以,得加點辛苦錢,不多的,五兩。”小道童急忙說道:“師兄,師父說了,不准你再…”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胖道士狠狠地敲了一下腦袋,頓時嚇得不敢說話。

    馬亞武哦了一聲,正準備掏錢。張之芥見了這胖道士方纔的做法,便想這人平日必定沒少欺負他的師弟們,於是按住了馬亞武的手,說道:“敢問這位道爺,這武林大會不是天下的英雄都能來的嗎?誰的武功高,誰就能當盟主,不是嗎?怎麼如今得收辛苦錢了?”

    “鶴鬆,你不知道這是武林大會嗎?什麼阿貓阿狗也往裏帶。”胖道士訓斥了鶴鬆一句,之後說道:“小娃娃們,今天在場的,可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你們還是趁早離開吧。”

    少年笑道:“誰說我們無派,我們叫‘你ye爺派’,我們師門在一尊孫子山上,可以讓我們進去了嗎?”胖道士仔細回想了一下,剛想說沒有,又一琢磨,才反應過來這是對方在耍弄自己,頓時惡狠狠道:“臭小子,你可知道,這是道爺的地方,你如此出言不遜,就不怕下不了山嗎?”張之芥倒也不懼,笑道:“道爺可真是個狠人,如果我執意不走,不知待會道爺會怎麼對付我呢?”

    胖道士威脅道:“我待會就,煮一鍋沸騰的油,再用麪粉跟雞蛋裹滿你的全身,然後放在油鍋裡炸到金黃,能把後山裡的狼都給饞哭。”“鶴鍾,你方纔說什麼?”胖道士正說著,卻被人拍了一下肩膀,他直接用手一撥開,轉過身罵道:“是哪個王八…”待看到那人的臉後,胖道士以極快的速度變動了那惡狠狠的目光,取之以春風般和沐的笑容,說道:“八月裡的花開紅豔豔,我對師祖爺爺的愛永不變。”隨後,他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鶴鍾,你說,什麼把後山的狼給饞哭了?”離塵老道又是問了一句。鶴鍾沉默了許久,說道:“師父,我炸雞蛋麪團呢。”離塵老道一笑,說道:“你倒是有心了,這樣吧,來的客人不少,你去廚房打下手,今天之內,炸三千個雞蛋麪團來,少一個,背一遍老君清心咒。”“是是,師祖爺爺。”隨後,胖道士真的如一個球一般,連跑帶滾地離開了此處。

    “張小哥,怎麼有空來我這道士觀啊?我領你去真武殿瞧瞧?”離塵老道問道。少年拱手,說道:“道爺客氣了,這次是我這妹子和我這兄弟想來轉轉,我們自己隨意逛逛,道爺,您先忙。”“如此,貧道就先告辭了,鶴鬆,好好接待張小哥,知道嗎?”離塵吩咐了一句。“弟子明白。”

    距大會的開始還有幾個時辰,幾人沒有急著去真武大殿,而是拐了個角,走進了內院,沒走幾步,卻聞得不遠處有異香飄出,馬亞武叫道:“這什麼東西,他nai奶的,這麼香。”“哦,這是我們特製的菜茶飯,這麼香是因為加了一味院內自栽的‘唇齒香’,這東西寶貝得緊,只有本院才能種,山下的那些個客棧,做菜茶飯的廚子都是低等的功夫,不過就算那廚子了得,沒了這’唇齒香‘,味道也丟了一半了。”鶴鬆說起這件事,顯得尤為自豪。

    馬亞武聽完,一拍大腿,罵道:“我就說嘛,這富有盛名的菜茶飯怎會這般難吃,原來是求姻緣籤拜了財神爺,不行的,我得進去瞧瞧。”說完,也不聽鶴鬆的勸告,馬亞武直接把大門一開,大咧咧地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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