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結伴同遊
張之芥被人如此胡亂懷疑,心裏自然不悅,但見這幫武林人士此刻都跪在地上求自己搭救,急忙擺手說道:“你們不要這樣,我且試試,且試試。”他記得,上次之所以能幫馬亞武解了那奇毒,主要是這“賽佗針法”的妙用。
如今這商無救又不肯傳授,自己這治病救人的手段自然就弱上不少,因此他並不敢託大。
群雄還以為他是高人做派,故意說出這等謙詞來。於是,又是一陣求饒。
張之芥沒了辦法,只能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試試了。本來此地並無什麼適用的藥草可摘,好在他這次奉命出來,火龍丹、明朱果、元陽草等都在採摘之列。當下他立馬動起手,熬製起湯藥來。
約摸一盞茶的時間過去,張之芥捧了一碗湯藥進來,掃了一眼四周,問道:“誰要試試?”群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然不太敢喝。倒是這項重北不屑地看了一下眾人,說道:“都是一群慫蛋,剛還求人小兄弟救你們。這會又不敢了,我來,兄弟,我信你的。”
項重北說完,咕嚕一大口喝了下去。他其實對張之芥也沒抱多大希望,這麼年輕的娃娃會這麼高深的醫術,他怎麼也無法相信。只是他不想這麼窩囊地死去,與其這樣慢慢等死,不如來個痛快的。慶幸的是,他喝過湯藥一刻鐘後,身上的寒意便漸漸消退了,再過一刻鐘,已經可以試著運功調息了。好在這寒毒威力不大,對症下藥即可治癒,無需再佐以賽佗針法。眾人大喜望外,紛紛哄搶起湯藥來,不一會兒,群豪都服藥完畢,雖然身體還有些虛弱,不過已無大礙。
離塵道長首先走過來,畢恭畢敬地說了一句:“張兄弟真是妙手啊,不知是哪位神醫的高徒?”張之芥想了想,雖說自己這一身醫術是商無救傳授的,可是他曾對自己說,將來自己闖蕩江湖了對外不能說他們是師徒關係,於是他只能說道:“我無門無派。”離塵道人當然不相信他年紀輕輕就在醫術上有這等造化,不過他既然不願意說,自己也不好勉強,只得另外說道:“小兄弟今日救了我們這幫武林同道,深感大恩啊!”項重北也是走了過來,拍拍張之芥的肩膀說道:“我項某不是忘恩負義的人,這‘名劍令’你拿著,將來有需要哥哥幫忙的地方,就到名劍山莊來找我吧。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各位告辭,張兄弟告辭。泗沛,我們走。”張之芥接過這令牌,抱拳予以迴應。
其他的武林人氏也逐漸傷愈,經這一戰,大家都知道了與這韋前陀的差距。有的心懷憂懼,怕他殺個回馬槍,簡單地道謝之後就都出了破廟。有的則是心懷悲憤,這一次回去,打算好好閉關一下,提高自己的諸位。就這樣,因為一個共同目標聚到一起的人,透過一次決鬥,鬧了個不歡而散的下場。
此時破廟中還剩馬幫幫主、離塵老道與那袁定曉,以及那個多淨和尚。張之芥仔細地打量了一下他們,發現這武林高手倒確實與常人有些不同,看著牛鼻子雖然已經白髮蒼蒼,臉上卻是神采奕奕,絲毫沒有龍鍾之態。任風沙也是個明白人,這“三九氣”連道長都說無法醫治,眼前這個少年卻能用一碗湯藥搞定,由此可見,他背後的來頭一定不小,於是抱拳道:“張兄弟,今日認識你,實在是三生有幸,以後來大漠了,可記得來看看哥哥。”張之芥這一輩子哪裏交過什麼朋友,見他熱情滿滿,也忍不住說道:“任大哥,您是一幫之主,而我只是個山間採藥人,你能放下身段與我相交,張某已然感激不盡,日後若有緣,定會去府上叨擾大哥一二。”
之後,離塵道人也因為門派裡的一些事告辭了,廟裏只剩個還未結識的袁定曉,張之芥平日裏最崇拜的就是這些大俠,於是鼓起勇氣,走到他面前,恭敬地說道:“我叫張之芥,大名定遠村人氏,兄臺,還未請教?”那袁定曉聽了,卻是將頭轉向別處,說了一句:“你現在還沒有資格結交我。”說完,他也走出了破廟。
張之芥頗為尷尬地站在原地,多淨和尚此時見這些武林人士都走了,終於鬆了一口氣。多淨和尚這次出來,主要是師父吩咐他下山遊歷來了,所以交友也是一個重要的目標之一。所謂世有千佛,人有百麵。結交不同的人,有時也可以領悟不同的道。不過這多淨和尚生來膽小,武功也十分低微,所以面對剛纔那幫五大三粗的武林人士,別說結交,就是跟他們對話都感到害怕。
見眼前張之芥的年齡與自己相仿,他才大膽說道:“小僧是慈空寺僧人,法號‘多淨’。”張之芥先試了個合十禮,然後說道:“大師。我乃大名人氏,俗名張之芥。”一個是採藥人,一個是小和尚,兩個沒有任何身份差距的人,說話的時候關係也自然親近了不少。正說話呢,兩人的肚子忽然同時傳來咕咕的叫聲,他倆相視一笑,張之芥說道:“我與我爹在此住了差不多一年了,今日有緣,不如就讓我做東,一盡地主之誼吧。”多淨和尚說道:“張公子,這廟雖破,可到底是我佛家府邸,我才應該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你。”他說完,取來包袱翻找了一通。
許久,他才尷尬地說道:“額…張公子,這次可能要叨擾你了,我沒化緣,下次行嗎?”張之芥哈哈一笑:“大師嚴重了,在外靠朋友嘛,應該的,應該的。”得虧早上出門時自己帶多了些乾糧,現在才能免受這肚飢之苦。張之芥見天色已晚,想到這山路可能會有豺狼,於是就索性在廟裏留宿一晚了。就這樣,兩人用乾糧對付著度過了一夜,一覺睡到了天亮。
張之芥知道,天亮了,自己也要啟程了,於是便來向多淨和尚辭行:“大師,我們就此別過了。”多淨和尚聽了,詫異道:“張公子這是要去哪?”原來他因為是北辰人的後代,在寺廟中經常受人欺負,現在剛結交的一個朋友,立馬就要離他而去了,不禁十分不捨。張之芥說道:“哦,此次我是出來採藥的,如今任務已經完成,自當回去覆命。”“哦哦,如此,甚好。那有緣再會吧。”多淨和尚心中雖然失望,可是他想起師父常說的“愛別離,怨憎會,不過滿眼空花,一片虛幻”,不禁感悟良多,索性也就不再強求了。
張之芥看出他的不捨,隨口問了一句:“大師接下來去哪啊?”多淨想了想,此次下山遊歷時間已經夠久,自己也有些想念師父了,不如就啟程會寺吧,於是,他說道:“我打算回寺去了。”張之芥聽完,開心地說道:“太好了,大師,我回谷中有一段路與你同行,不如且一起多行一段路吧?”多淨和尚說道:“一切全憑張公子定奪。”
張之芥與多淨和尚兩人走在十里坡上,正值盛夏,兩人都一個勁地擦汗。走了一段路,多淨和尚忽然興奮地叫道:“太好了,此處竟然有店家,張公子,不如我們去歇歇吧。”張之芥仔細一看,這不正是去年險些讓自己遭了性命的黑店嗎?他還未來得及提醒,那多淨和尚就離開十幾步了。
不過,他又想了想,那次那個男人似乎跟那女店家有大仇,這女店家吃了大虧,怕是不會再回來了。況且自己現在身懷武藝,自認對付一兩個黑心店家還是沒問題的,於是也就壯著膽子前進了。
兩人一進店門,並沒有什麼店家前來招待,裡面的桌椅也是壞了幾張,看來這裏經歷過打鬥。張之芥走到其中一張桌子上一模,瞬間沾了一手的灰,看來這店已經廢棄很久了,這壞掉的桌椅,想來是哪一路在此解決個人恩怨的江湖豪客造成的。他不禁感嘆,世事如斯無常。
兩人在此歇息起來,吃完乾糧,張之芥沒事到處看了看,忽然發現那桌腳處有一處標記,他循著標記一路找去,最終找到了一封信函,他開啟一看,上面只寫了六個字“喬冠西,慈空寺。”很明顯,這寫信人的目的在於向其他人傳遞喬冠西的去向。張之芥忽然想起,這喬冠西雖說與自己非親非故,但待人是絕對真誠,自己的第一套武功也是他傳的,所以,不管怎麼說,張之芥都想去幫幫他。
可他又記得商無救曾說過,當時傷喬冠西的那人是一個很有來頭的人,自己若是幫了他,少不了要與那人站到對立面,自己這三腳貓的功夫,真有這種資格與那人抗衡嗎?他正專心地思考著,而多淨小和尚此時也是拿著佛經在仔細專研。然而,兩人卻都沒有發現,此刻外面有兩個人正走進店裏。